但是这顿饭,安言并没有吃成,因为她遇到说今晚要应酬的萧景,而他应酬的对象是个女人。
是宋子初。
时间倒回今天下午两点多,萧景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宋子初的嗓音,“哪位?”
萧景闭了闭眸,目光朝着落地窗那个方向而去,那里放着一座单人沙发,是从萧山别墅主卧阳台搬过来的。
是以前安言最喜欢的坐的,她在阳台上晒太阳,画图纸累了,中场休息时就会窝在那张单人沙发里看书或者玩手机。
有好几次,从易扬发给他的照片中,她就穿着居家的衣服窝在沙发上,阳光从她头顶的方向照在她身上,她像是被圣洁的光辉笼罩着,很是好看。
这种事情,她通常会戴上一副没有任何读书的金丝边无框眼镜,栗色的长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整个人就是一副极其美好的风景。
心脏那里又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萧景偷偷将手指放在那里,出口的嗓音却是异常冷漠的,“不是说想见面么?宋子初,我们今晚见一面。”
那头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久。
萧景眼中闪过嗜血一般的光,目光微凝,“地点可以你定,但是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
说完,没有给那头任何的说话几乎,他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不过十分钟,宋子初将地点发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宋子初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见他过来,心里那些已经沉淀了不少的情绪在瞬间被激了起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萧景很随意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整个人没有了下午打电话时候的那种戾气,相反的格外的温润,他刚刚坐下,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不是和温上将好事将近了吗?你准你单独出来?”
宋子初狠狠掐了一下手指,闭了闭眼,“就算结了婚,也是有自由的,不是吗?更何况,是你找我。”
男人扯唇,接过菜单,随手点了餐。
宋子初紧紧看着他的脸,心里涌起无法言说的表情,尤其是想到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张照片,她就忍不住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
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不爱她,甚至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但是假设当初安言死了,她宋子初就算是一辈子不跟萧景在一起都可以,因为她虽然没得到,但安言也没得到。
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最近宋子初总是时不时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头上时时刻刻都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就是掉下来伤到她。
“从前我约你,你从来不肯见我,为什么今天要主动约我?”
萧景微微侧首,目光越过透明的玻璃墙,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江面,过了一会才漠漠出声,“自然是有些事情要提醒你。”
语罢,萧景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宋子初,你是觉得我你如今跟了温北堂我就不能动你了,还是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
宋子初心里咯噔了一声,蓦地想起了昨天下午给安言打的那个电话,可是,安言是绝对不会主动跟萧景说那件事的。
她了解安言,安言现如今对萧景,应该还存着恨意。
她没说话,极力抑制自己眸中的某些情绪。
“我想应该是前者,毕竟你深知白乔的事情我不能插手,而你却可以煽风点火,将事情弄的更加糟糕。”
白乔的案子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其中也有宋子初给温北堂吹枕边风的原因。
护手下是真的,但秦淮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将白乔弄出来,结果却仍旧有心无力,只能说,温北堂在自己这个手下身上下的注太大了。
硬生生将白乔给弄了进去,和秦淮势不两立,而另外一股势力,也是想要救白乔的,到如今萧景都没有查出来。
但白乔入狱,宋子初功不可没。
宋子初脸色微变,强自镇定,“你别太高估我了,你说的这件事我不清楚,温北堂也不会什么事情都跟我说。”
“是么?”萧景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抬眸看着她,寒凉料峭的薄唇上缓缓绽开一个诡谲的笑,“宋子初,你该庆幸温北堂很宠你。”
不过,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她可以多躲一段时间,不幸的是,她攀上温北堂,站的越高,却会摔的越惨。
直到此时,宋子初极速跳动的心率才慢慢平息下来,放在膝盖上相互掐着的手指也慢慢松开了,“萧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语罢,萧景拿出一叠照片扔在宋子初面前,宋子初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目光在看到他扔到自己面前的照片时,瞬间变了脸色。
这一叠照片,全是都是一个人,一个满脸血污,几近半死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让你看看你多么蠢,拜你所赐,这人已经死了。”
这是那天抓到的男人,那天中午,安言差点出了意外。
“我不认识他。”
有waiter来上菜,恭敬又有秩序,直到两个人面前都摆放着色泽好看,飘着香味的牛排。
但是此刻,两人恐怕都没有任何的心情吃饭。
萧景低笑了一声,如墨般黑的眸中酝酿着看不见的风暴,看着宋子初的脸,不紧不慢地出声,“你当然不认识他,因为这是温北堂手中的人。”
末了,他挑了挑眉,“所以我说温上将宠你呢,身边的副官都听你的话,你要做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找人做就行了。”
宋子初的心彻底凉了下去,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
萧景此刻看起来很恐怖,那张脸依旧好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可以说惊为天人,就是一双眸太冷了,冷到她只要稍微对上他的眼睛浑身就止不住发抖,冷到极致,也恨到极致。
但好笑的是,他唇上带着笑。
“你该庆幸你心里希望的事情没发生,要不然,宋子初,今天出现在面前就不是一堆照片了。”
她咬着牙,嗓音微颤,“所以,你今天只是来警告我的?”
跟她相比,男人的神情显得比较轻松,除去那双寒意湛湛的眸子,他看起来很是英俊。
警告?
她做了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是单单警告她这么简单?
他有恨她的地方,而安言更有。
但是他们都在等一个契机,他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安言都没动,所以他也不能动。
这三年,他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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