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父皇,父皇!”
李弘见到李治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忽然一怔,又急忙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如今李弘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抱恙在身。
“快些免礼。”
李治拉着李弘的小手,略显内疚道:“弘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因为当时的情况是非常严峻,李治无奈之下,也将东宫给封锁了,但这是在保护李弘呀,他害怕有人将东宫也给牵扯进去,那样的话,他就会陷入左右为难你的境地,因为当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故此他必须要将一切都控制在手里。当然,跟武媚娘不同的是,他亲自来跟李弘解释过这事,而且也不是完全禁锢他,他的老师还是能够来这里教他读书,只不过大臣都不能来东宫。
李弘听得眼眶一红,不禁落下泪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父皇,母后还好么?儿臣想见母后。”
这要是李世民的话,看到太子因为这点事就哭成这样,肯定会非常不爽,太没有男子气概了,太不像我了,没有一点储君的样子。但是李治不同,李治小时候也是非常爱哭的一个孩子,而且李弘首先想要见的就是自己母亲,这跟他非常像似,当初长孙皇后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哭晕过去多少回,人家都夸他仁孝,他看到太子这样,觉得非常欣慰,太像自己,真好,笑道:“你母后非常好,你且放心,再过几日,你便可以见到你母后了。”
李弘闻言不禁大喜,道:“是吗?儿臣真的可以马上见到母后了。”
李治点点头,又非常关心的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李弘挠着头,笑道:“儿臣见到父皇,身体就感觉好多了。”
李治听得那是莫大的欣慰呀,眼看微微有一些湿润,略显哽咽的点点头。
遗憾的是,李弘不禁遗传了李治的性格,而且也遗传了李治的身体,就是体弱多病。
李弘又是问道:“父皇,财政危机已经解决了么?”
李治笑道:“你放心,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李弘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皇一定能够带领大唐度过这一场危机的。”
李治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深长道:“你可得加紧养好身子啊!”
李弘使劲的点点头。
之所以李治没有让李弘立刻去见武媚娘,就是因为此案他还没有把账给算清楚。
而且他等不下去了,这一笔账,李治是不可能不清算的,差一点就将他的大唐给玩垮了,这要不追查到底,那今后谁都敢乱来,因为这都不是党争的问题,而是危机到国家的根本,而且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性质不一样了。
李治的心再软,也不可能在这事上软,故此李治很快便下令,要召开朝会。
谁都知道,皇帝这是要跟他们清算了。
这日清早,萧条多日的太极宫,终于又变得热闹起来,这天都还未亮,许多大臣就已经赶来这里等候,因为昨晚都没有几个人睡得着,李治这肯定是要大规模的清算,那当然人人自危,哪怕是留任的官员,也生怕被卷入其中。
唯独韩艺这厮睡得比较香,还都不愿起来,他几乎是在拂晓之时,才赶到宫门外的,路上是抱怨不断,都打算奏请李治,将朝会改到下午开,幸好娇妻都不在,否则的话,说不定会迟到的。
“哇!怎么这么多人?是要自焚么?”
韩艺刚下马车,一看这宫前跪坐着数百人,吓得一惊,揉揉眼,再仔细一看,嘀咕道:“我还是走侧门罢了。”
忽闻后面有人笑道:“尚书令是心虚了么?”
韩艺一怔,回头一看,只见李绩笑吟吟的看着他,立刻好奇道:“司空此话怎讲?难道也是跟我一样,还没有睡醒?”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李绩呵呵道:“老夫兴许没有睡醒,但是尚书令肯定非常清醒的,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当机立断的要去侧门。”
“侧门?”
韩艺睁着眼说瞎话道:“什么侧门?司空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是吗?”李绩知道这小子能绕,索性直接道:“难道尚书令不是害怕那些官员找你算账,故此才想往侧门走。”
“官员?”
韩艺故作愣了下,随即探头望去,长长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这是在祭天了,心里还正纳闷着,怎么跑到这里来祭天,原来是那些被裁掉的官员呀。司空也忒瞧不起人了,我会怕他们?开什么玩笑,司空,你敢跟我赌一局么?”
李绩道:“赌什么?”
韩艺道:“我三句话就能让他们全部退去,若是不能,我捐一百贯给军籍户建昭仪学院,反之,司空就捐五十贯。”
李绩笑道:“什么五十贯,一百贯。”
“一言为定。”
韩艺说完就迈着霸王不往那边走去,嚣张的一塌糊涂。
跪坐在那里的官员,那全都是刚刚被裁掉的官员,当初他们不敢怎么闹,那是因为到处拿刀的莽夫,他们害怕,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可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是封建社会的统治势力,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怕当官的,这肯定是要闹到底,朝廷不能这么干,如今戒严已经解除,他们心中再无担忧,今日便是来向李治申诉的,这莫名其妙被裁,真是太冤了,他们也有正当的理由。
当他们看到韩艺走了过来,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个个都睁大眼睛,你出现也就罢了,竟敢这么走嚣张的步子,欺人太甚啊。
“尚书令,你终于肯露面了。”
“你凭什么将给我们裁了。”
“今日你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休想离开。”
......
他们一直都想找韩艺,但是韩艺一直都是让崔戢刃他们去应付,都没有跟他们照过面,所以他们见到韩艺出现,个个都是咬牙切齿,激动万分,纷纷上前,要讨一个说法。
“等下!”
韩艺突然高举双手,大吼一声。
那些官员吓得一怔。
韩艺目光冷冷一扫,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蠢货,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还在这里跟我嚷嚷着,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将要大祸临头了!”
“哼!尚书令,你---你休要吓唬我们,我们不会怕---怕的。”一个官员鼓起勇气嚷嚷道,但是眼中分明很是忐忑不安,就连说话都大舌头。
“我吓唬你们?你是在搞笑么?我尚书令日理万机,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大清早特地跑来这里吓唬你们,你们也忒看得起自己了,告诉你们,我可是怀着仁慈之心,过来搭救你们的。”韩艺指着他们道:“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员,应该今日的朝会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怂恿你们来的,但是那些怂恿你们的人,一定是别有意图!我奉劝你们一句,清白的人,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必将牵连其中,至于那些不清白的,你们爱走不走,我无所谓的,反正你们想逃也逃不了的,至于精简官吏之事么,到时朝廷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好!但愿尚书令言而有信,我---我等先告辞了。”
哗啦一声,数百官员全部退去,一个不剩。
小样!还想哥较劲,哥只是懒得浪费口水而已,岂会怕你们。韩艺回到李绩身旁,笑道:“我就代那些军籍户感谢司空的慷慨捐助。”
李绩都已经无话可说了,道:“真是厉害啊!”
“哪里,哪里。”
韩艺笑着点点头,又一伸手向皇宫的正门,道:“司空,请。”
李绩尴尬的点点头。
二人并肩入得太极宫,但见在太极殿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他们一见李绩和韩艺来了,赶紧过来行礼。
如今他们两个一个是武将之首,一个是文臣之首。
韩艺拱拱手,回得一礼,然后便往边上的角落里面走去,冲着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人说道:“你们几个也真是的,见到尚书令都不过来拍马屁,真是岂有此理。”
王玄道微微笑道:“我怕我们过去,又会让尚书令感到自己被降职了。”
“这倒也是。”
韩艺笑着点点头,又朝着崔戢刃道:“崔中丞,长孙少监,你们两个能否先站过去一点?”
崔戢刃、长孙延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韩艺又朝着卢师卦、王玄道、郑善行、狄仁杰、任知古五人道:“各位,在这期间,我知道我的语气有些不太好,在这里向你们说一声抱歉。”说着,他拱手一礼,紧接着又道:“但我就是故意那么做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心有抱负之人,但是当时那情况,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太多,我也没有精力去顾忌你们的性格,我必须得那么做,唯有如此,我的政令才能够立刻下达,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勿要介怀。”
狄仁杰、任知古有些惶恐不安。
他们都觉得,如今你已经成功的挽回这一场危机,那当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们也没有记怪韩艺对他们冷嘲热讽的。
卢师卦拱手笑道:“尚书令言重,其实尚书令说的那些话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我等也从中学得很多。”
郑善行道:“且不说尚书令说得有不有理,只要百姓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场危机,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我等也不会计较的。”
王玄道道:“只是不知道尚书令为何让崔兄站到一边去。”
韩艺瞧了眼崔戢刃,道:“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愧疚,反之,我心里非常爽。呵呵。”
崔戢刃笑道:“尚书令还真是恩怨分明啊!”
韩艺笑道:“那是,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商人,不论是非黑白,好事,我就十倍收回,坏事,我就十倍奉还,就是这么简单。”说着,他又朝着狄仁杰道:“小杰,不错呀,趁我不在,将我的梦儿给勾走了,你知不知道这让我凤飞楼市值大打折扣。”
小杰?狄仁杰尴尬道:“尚书令,这我---!”
韩艺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还说这些干什么,今后好好过日子,这千年才修得共枕眠,要好好珍惜才是。”
分明就是你要说的好吗。但是没有办法,谁让韩艺是尚书令,狄仁杰只能点点头,道:“是,下官一定会谨记的。”
王玄道突然道:“不知云城郡主和牡丹姐可还好?”
“就你这厮最不会聊天。”
韩艺指了下王玄道,旋即拂袖愤怒的离开了。
王玄道若有所思道:“难怪这么多人想到尚书令,原来如此。”
郑善行笑道:“我倒是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变。”
崔戢刃道:“改变还是有的,当初来到我崔家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么嚣张。”
王玄道笑道:“看来崔兄还得感谢我,若非我当初出面相劝,只怕崔兄就不仅仅是站过去一点点。”
崔戢刃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就应该狠狠羞辱他一番,就是因为你,我当时才轻易的放过了他,否则的话,他还真不一定有今日。”
......
闲谈之间,这太极殿的殿门是终于打开来了,这可能唐朝建国以来,时隔最久的一次朝会,中间可是间隔了几年,大臣们都这对太极殿感到陌生了。
以前太极殿内那是文武百官,一派盛世的景象,但是如今的话,都还没有满员,还有十余个空缺的位置,虽然人还是不少,但显得有些稀稀散散,因为最重要的几个人都不在。
过得一会儿,李治才出现,神情非常凝重,恨不得左手油漆桶,右手劈琐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今日是来讨债的。
三呼万岁过后,李治立刻就道:“带上他们上来吧。”
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呀!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群身着紫袍的官员,在禁卫军的“护送”之下,入得太极殿内。
正是李义府、许敬宗、辛茂将、许圉师、卢承庆,等一干枢要大臣。
个个都是面容憔悴,哪有他日那般风光。
李治看到这些人,心里那个恨呀,牙都快咬碎了。
几千万贯就这么打了水漂,面临着倾家荡产,你说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陛下,冤枉!臣是冤枉的啊!”
忽听得一声叫喊,只见李义府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
而许圉师等人都是垂着头,来到中间,默默的跪在地上,齐声道:“臣有罪,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请陛下降罪于臣。”
“这你们放心,朕这回不会轻易绕过你们的。”
李治回答的非常自然,可见这句话都憋了好久,不禁又看向李义府,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中间也就李中书还算是清白无辜的。”
许敬宗忙道:“陛下,老臣也是无辜的呀,老臣一直跟着陛下在洛阳,对此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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