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随安然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先不说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如果顺着告白……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他还住在酒店里,他的猫也在她的家里……不久之后,她还要和他一起配音。
如果被拒绝,那得多尴尬?
这么一想,原先涌起的那股冲动立刻就被压淡了不少。想着补救,又怕自己越解释越乱七八糟,索性转移话题:“梵希在我这里你放心好了,一定喂得白白胖胖的。”
被点到名字的梵希同学,眼也没抬一下,只抖了抖耳朵做以回应。
温景梵笑了笑,这便离开了。他一转身,那原本就浅淡的笑意,再无半分。
抬步迈出公寓楼,他步子一顿,抬头看向她所在的楼层。梵希刚来,她每个房间的灯都点亮了。如江边渔火,暖色撩人。
他就这么站在楼下看了片刻,面上似也染上了冬日的寒霜,微微的凉。良久,他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翻下因为下厨而翻折起的袖口,快步离开。
随安然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响起,这才透过开了大半的窗口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他车后的尾灯一闪,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内。
说情绪不低落是假的,喜欢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自主想去靠近,可又胆怯一切都被揭开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会是毁灭性的结果。
那时候不止不能再靠近他,甚至连现在这样和谐的朋友关系都会消失殆尽。
她不敢在什么都没有把握的时候贸然揭开这层纱……至少暂时,不能拿这些下赌注。
回过神,随安然关上窗,等缩回屋内的暖气里时,打了一个哆嗦,揉了揉有些冻僵了的脸。
A市的这个冬天——可真冷啊。
梵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客厅电视柜的上方,在那静静地看了随安然半晌……见她关了窗退回来,这才了无兴趣地挪开视线,几下就蹿到了鱼缸的面前,继续盯着小金鱼看。
随安然看见梵希的时候,它正一动不动如同入定了一般,只那碧绿如宝石的眼珠子随着里面游动的金鱼转动。
“梵希……”她轻声叫它的名字。
梵希没理她,继续专注又渴望地看着鱼缸。
“你别冲动啊……杀生不好的。”
梵希耳朵轻微抖了一下,终于侧头看向随安然,那柔软的爪子抬起敲了敲鱼缸边沿,不理会随安然那微变的脸色,正襟危坐地继续蹲守。
温景梵的车刚驶出十分钟,手机里就收到了她的短信:“梵希一直蹲在鱼缸边……没关系吗TAT?”
他原本还面无表情,此刻不由自主扬了唇角,正好行到路口等红灯,他快速地回复:“应该没有问题,你过十五分钟给我汇报一次它的行动,我教你怎么做。”
随安然想起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开车,延迟了半刻钟,估摸着他这会应该回到酒店里,这才回了一个“嗯”过去。
过了十五分钟,随安然转头看去。
梵希还是很认真地蹲守着,姿势都未动一下。
她敲着键盘,认真地编辑下短信:“梵希还蹲在鱼缸边,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温景梵晚上正召集了组员在房间里开会,话说到一半,被他放在玻璃桌面上的手机便“嗡嗡”震动着打断他的话。
他停顿几秒,侧目看向屏幕,话题直接转给了他的助理:“你接着说。”
助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他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断句时,这才透过不远处一个侧对的镜面悄悄观察了一眼自家的大BOSS。
正微扬着唇角,面目柔和。大概在思考要不要回复信息,就这么看着手机片刻,这才抬手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似有所察觉地往侧对的镜面看了一眼,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穿透过来,助理被那眼神看得背脊就是一凉,立刻端正态度。
于是,整场非常严肃的会议每隔十五分钟便准时地被“嗡嗡嗡”的震动打断,组员很尴尬。但当事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组员的情绪,神情自若。
随安然的短信很快就发了七,八条。
“梵希还在鱼缸边上,一动没动。我不抱走它,它是不是就要这样一直做下去?”
“我愿意牺牲一条小黑鱼……”
“它终于动了一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翻译成——你是傻瓜吗?”
“那缸鱼今晚受得惊吓不小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明天晨起我应该能去收尸了吧……我觉得金鱼要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压力,直接被吓死了。”
“我已经准备睡觉了,梵希不困吗……那几条鱼真的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我把鱼缸搬走有用吗?梵希会不会打我啊?会打我的吧……”
“梵希还在蹲守。”
温景梵看了眼时间,一边解散会议,一边给随安然回复:“不好意思,刚在开会。”
这一条信息,他回的没有半分心虚。可不是一直在开会吗!
“没关系,我猜你也是在忙。”
温景梵刚看完这条短信,又是一声嗡鸣,她的第二条信息紧跟着进来:“对了,梵希的窝没有带来吗?那它睡哪里?”
“它从来不睡家里的窝,它会睡沙发。”
随安然抬头看一眼还津津有味的梵希,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叹气:“怎么把它从鱼缸边弄走?我怕我一回卧室睡了,不是这缸鱼没了,就是梵希明天僵直了……”
温景梵收到信息时,正准备去浴室。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纽扣,手指从每一处结扣上滑过,落到最下面那颗时,这才拿起手机,回复道:“直接抱着它进卧室,关门睡觉。”
随安然依言把梵希抱进卧室后,那家伙就已经从“不想离开鱼缸不想离开金鱼”的状态变成了“这里是朕今晚要入寝的地方朕得好好转转”……
随安然郁闷地看着时间,早知道直接抱走让梵希看不见就行……她到底是为什么如临大敌的像个傻子一样在那边一刻钟汇报一次梵希的状态?
梵希已经寻了她卧室里那把吊椅卧下,椅子上有软绵绵的软垫,加上屋内有暖气,她巡视了一圈,这才放心地关灯上床。
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她就侧耳听梵希的动静,大概是有些累了,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想了想,她钻进被子里给他发信息:“搞定了,你在干嘛?还在忙工作?”
等了片刻,才见他回答:“刚洗完澡。”
随安然看着那四个字……不受控制地脑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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