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一听就是谎言,低下头寻思:光元三兄弟都不是江湖之辈,更不是莽撞之人,他们行事向来磊落,如何会偷了父亲的补气丸子提升功力?
张孝辕估计自己的这些话,大概也瞒不过她,但是如何计较,是他们几个的事,于他们夫妻,自己终究是外人。不过三兄弟这么一试,倒果真帮了他的大忙。有了他们的试吃,这几天他再斟酌一下三种药物的用量、重新制出几丸,让这几个傻小子再服了试试,估摸再下一次,就可以让月儿服用了。张孝辕心里暗暗计较,自走了出去调配新的制丸方子。
接下来的半月时日,三兄弟接连躺倒了三次,张孝辕这才最终选用了兰茉代替红花,制成了适合月容服用的丸子。
月容拿到丸子当天,看着手心里由艳红变成粉色的红素,心里的疑惑终于全部解开:原来,为制成副作用更小的红素,这几个傻男人,前一阵子一直在试药来着!想通了这一点,她的眼泪不由自主溢出了眼眶。
阿椒不明所以,看见月容流泪,大为惊慌,急急拉了她的手,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月容含泪一笑,道:“没事,刚才梁上掉了灰,我眼里落了几粒,一会就好。”
月容待心里的激动过去之后,让阿椒打来水重新净了面。看看漏壶已近傍晚,三兄弟应该不久就要回来了,便对阿椒道:“今日,老爷和老太爷皆到丞相府赴宴,你遣了人到门房,告诉阿川,见了三位公子回府,让他们都到蕴园用晚膳。”
阿椒应了,转身出去传人。月容起了身到厨房,对郑嬤嬤道:“嬤嬤,你且歇着,今日我亲自做菜招待三位公子。”
现下郑嬤嬤管着蕴园月容的小厨房,她自己也会做几个拿手菜,看月容娇滴滴的样子,有些疑惑,便道:“小姐要做什么菜式,交代老奴便是。厨房里都是油沫子和烟灰,小姐还是离了这里的好。”
月容道:“不碍事,你若有心,便跟花嬤嬤一起给我作帮手罢。”
今日,光涵到户部点了卯、干净利索处理了一堆公文之后,便向张孝辕告了假,去了流云斋巡查。他看到流云斋生意兴隆,心情大好,便到附近的奉仙阁要了一屉月容喜欢的汤包,提了早早赶回了张府。听得门房传话请他到蕴园用晚膳,拔足便跑了起来,惹得门房的众人窃笑不已。
今日光宇休沐,一路快马,在光涵进门之后不久,也回了张府。听得门房传话,先回自己的会园沐浴了一回之后,这才快步朝蕴园而去。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了蕴园,听到汤嬤嬤说月容在厨房做菜,便窜了进去看个究竟。一看之下,两人呆住。他们把月容从小看到大,知道她聪明、有主意,什么都会那么一点,也知道她会做菜,可是看着挥着锅铲的月容,还是很震撼。她这时,真的就是一个厨娘,头发用帕子包住,腰间利索的围了围裙,面上居然还蒙了一块刚好把口鼻挡住的帕子。他俩进去时,月容正在炒一道时蔬,倒油、放调料、翻炒,手腕翻飞,三两下就起了锅,端出来绿油油一碟,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今日光元回来得较晚,进到蕴园的时候,月容最后一道菜也已经上桌。他看到东厢的饭桌上,满满一桌的的菜肴,有凉有热、有荤有素、有汤有羹。彼时,月容三人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
月容抬头,看见光元进来,身上还披着披风,知道他也是一回府就过来了。忙笑呤呤上前,解了他的披风,拉了他到椅子上坐下,道:“元哥哥辛苦了,三位哥哥都辛苦了,月儿今日献丑,还望哥哥们不要嫌弃。”然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
虽然三人都觉得,今天的月容跟以往不大一样。然而,她亲自下厨做菜,焉有不吃之礼?何况她的烹调方法,跟别人很不一样,味道真的很好。光涵看她还在忙碌,拉了她坐下,道:“月儿妹妹,今儿既是你做东,你也得喝两杯才是。”也给她倒了一杯。
“三弟——”光元张口便要阻止。
月容却道:“好,今日不醉不散!”擎了杯子跟他们三人一一碰杯,然后,一仰头就喝了下去、亮了杯底,却呛得直咳。
光宇坐在月容左边,忙伸了手轻拍她后背,一边瞪了光涵一眼,道:“月儿,酒没有什么好喝的,我给你盛汤。”
他的话刚落,光元已经把一碗汤放到月容前面,道:“就是要喝酒,也要先填填肚子再喝,这样才不伤胃。”
光涵连忙道:“对,月儿妹妹,先喝汤吃东西,一会我再陪你喝酒。”夹了一筷子油焖茄子到她碟子里。
光宇对光涵坚持让月容喝酒很不耐烦,道:“月儿不能喝酒,要喝你自己喝,要不咱俩拼酒也行!”
月容看他俩又要吵起来,忙道:“宇哥哥,今日是我自己想喝些酒。爹爹也说过,我适当喝些女儿红反而有好处,一会我也要敬你。”她举筷,夹了一筷子红烧鲥鱼放到光宇碗里,眼角瞥见看光涵委委屈屈地望过来,只得给他也夹了一筷子,收回筷子之后,想了想,又给光元也夹了一筷子。
吃了半饱之后,月容便嚷着要喝酒:“涵哥哥,给我倒酒!”
光元看她脸色酡红,显然是空腹喝的那一杯起了效用,平时她滴酒不沾,一下子灌了一大杯,的确是有些熏了。光元示意光宇扶住她,道:“好,这就给你倒。”
然后,取了她的杯子过来,作势倒了几滴,趁着她跟光宇咬耳朵,舀了一几勺汤进去,复递给她,道:“喝吧,可香了。”
月容却不知犯了什么浑,非要跟光涵换了杯子喝。光涵暗喜,不顾大哥、二哥的目光谴责,立即便与她换了。月容接过光涵的酒杯,又是一口喝下。如此三次之后,月容真的醉了,她挨着光宇,不语不闹,笑嘻嘻看着他们三个。
光宇看她坐不住,先扶了她站起来,然后弯腰横抱了她便向正屋走去。光涵见状,伸手一把拦住,道:“今夜是我!”
光元拉住他,道:“月儿醉了,让她好好歇着,叫阿姜进来伺候,我们一会都回去。”
谁知,月容却伸出手,一手一个拉了他两人的衣襟,道:“元哥哥,涵哥哥,今天我们一起歇息。”
光宇闻言,几乎僵住,差点失手摔了月容。光元却只道她醉了黏人,不疑有他,柔声哄道:“好,今晚我们一起歇息。”
光宇抱着月容进屋,一路上,月容抓着光元、光涵两人不放。不一会,四人拉拉扯扯进了内室,光元掰开月容的手,示意光宇把她放床上。谁知月容一躺到床上,趁光宇还弯着腰,一伸手,便吊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了下来;然后双腿一勾,又缠住了他的腰;再然后,趁光宇呆愣住,居然一下子骑到了他的身上,一边动手撕他衣服,一边嘴里喃喃有声道:“我要恩批了你们……”
三人听不懂她的话,却被她的动作震住。光元最先反应过来,伸了手去掰月容的手:“月儿,放手,你不舒服,好好躺下来睡觉。”
月容听了,果真放开了抓住光宇前襟的手,却反握住光元的手,使劲一拉。光元怕她摔下床来,不敢使力,居然一下被她带倒,立即便和月容、光宇两人滚成了一堆。光元、光宇都想把月容好好安抚了歇息,可是月容丝毫不肯合作,三人扭成一团,不一会就头发散乱,衣襟大敞。
光宇怕自己力道用重了伤了月容,半天都脱身不得。忙乱间,看到光涵笑嘻嘻站在一边看热闹,不由怒道:“三弟,要不是你,月儿也不会醉成这样!还不快来帮忙!”
光涵笑着道:“二哥,你何妨反过来想一想,月儿妹妹可是让大家都留下来歇息呢!”他特意把“都留下来”咬的重重的。
光元、光宇听得这话,一愣,动作便慢了下来。这一慢,顿时便觉得浑身发热。再看月容,她的发髻已经松散,有两缕头发从鬓边散落了下来,垂在耳边飘飘荡荡;偏她满面霞色,眼睛微微眯着,整个人真是说不出的妩媚!两人顿时便觉得浑身紧梆梆的难受,推拒的手彻底地停了下来。
少了阻拦,月容一手揪住一人的前襟,用力一撕!“呲啦、呲啦”两声,光元和光宇的衣襟裂开,胸膛完全暴露了出来。光涵在边上看着这香艳的场面,激动得两眼通红,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月容的腰,掰过她的头便亲了下去!
谁知,亲着亲着,却发现月容完全没有反应,忙停了下来扶了她仔细端详,发现月容闭着眼睛,竟已经睡着了!三兄弟再次面面相觑,一愣之后,光涵还待要进一步动作,光元拦住了他,道:“月儿累了,让她好好歇息吧。”当先起了身出去,到了门前便唤人:“汤嬤嬤,月儿喝醉了,遣人进来伺候吧。”
第二天月容醒来,觉得口干冒火、头疼欲裂,又发现阿姜看她的眼神很暧昧,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昨天似乎喝醉了,难道……想到一种可能,马上像触电一般弹跳起来,彻底检查了自己和床一遍。确认无事发生之后,这才起身慢慢梳洗。可是昨天的一些片段,似乎真的很黄很暴/力呢,真是没脸见人了!
然而,她今天还必须得出门见人:汝阳侯世子今天成亲,她得去喝喜酒。汝阳侯年纪一大把,辈分却小,论世家交情,竟是同月容他们一辈的。老太爷和张孝辕两人都不耐烦出席宴会,如今可不去,当然不会去凑热闹。但是,当初月容成婚,人家可是来了人、也送了大礼的,因此,月容今天必须得出席。
月容夹在一大群贵妇中间进了女客正堂,到得不早不晚。还在门外,她便听见厅内笑语喧哗,一个声音特别爽朗的道:“汝阳侯世子也成亲了,挑了个才貌双全的小郡主。程妹妹,你家世子什么时候成亲啊?话说,琨儿这人才相貌,帝京有数,可别挑花了眼哦!”
月容进门,微微抬头一看,上首坐着鲁国公夫人,她的左侧,却是常勇侯夫人程氏,忙上前见了礼。鲁国公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这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可惜也都有了人家了。”
月容低头,静静道:“夫人见笑了,月容愚钝,哪及得夫人半分。”
程氏在边上重重“咳”了一声,道:“琨儿到了边关,跟番罗的人一道攻城,你们可知道番罗的将军是何人?说来好笑,竟是一个女将!她下面一溜大大小小的将领,全是家里的姐妹,个个如花似玉,偏一个个都能飞檐走壁,厉害得很。上月攻克湟源,可都立了大功呢!”
上月底大庆、番罗两国夺回湟源,月容也知道。据说,刘氏两兄弟都立了功、升了官。女将的事倒没有听说,番罗女多男少,女子从军也很平常,但能做到将军的却不多。看来,那个女将真是不简单呢。不知道自己明年去西疆,能否有幸得以一见?
月容这边正想入非非,耳边却听得鲁国公夫人道:“哎呀,如花似玉的将军,这不正好配你家倾国倾城的世子?不若请我作伐,给常勇侯府讨一个女将军回来,成就一段战场佳话,哈哈哈……”
月容微笑不语,却能感觉到程氏扫了自己一眼,然后便听到她的声音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家那口子的家信里说了,番罗女子一向大胆,那女将军自见了琨儿,一直追着不放。她还说了,要带着她家的十几个姐妹,一起嫁给琨儿呢。就是珏儿,小小年纪,也有不少番罗女子求亲呢。”
一屋子的贵妇听得这么一说,顿时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议论起番罗女子来。月容为那女将军的大胆叫好,又为她觉得可怜。她既生在番罗,这辈子就得与众多姐妹共侍一夫了。不过,如果她能嫁给刘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他们这种情形,得请旨和亲才行,好在如今两国交好,请旨和亲也应该不难。
番罗女将军可怜,那么,她的三位丈夫是不是也很可怜呢?毕竟,人总是自私的,独占欲,男女皆然。这样一想,月容顿时觉得无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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