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光元宿在蕴园,天未亮他就到翰林院当差去了。光宇一大早就来看望月容,他坐在床边,看着静静睡着的月容,百感交集。湟源参战,自己是为了保家卫国,也是为了报仇雪恨,可是他也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给她挣一个一品夫人的头衔。
后日,就是湟源战役立功将士上金銮殿接受封赏的日子。依据旧例,自己的受封官衔,不会超过五品,目前,他能给她的,也只是一个五品宜人而已。这离自己给她承诺的、一品夫人的封荫,差了天远,可是,他多么希望,她能跟他一起欢欣鼓舞。可是,她竟敢睡着了!她睡了多久了?从六月十六到十二月初七,已经整整一百六十八天了!她就这样无知无觉、对他们三兄弟不闻不问,真是狠心!真是狠心!
光宇伸出手来,抚上月容姣好的面孔,抚过她弯弯的眉毛、抚过她静静闭着的双眼、抚过她挺直的小鼻子,最后,停在她水润的唇上,这里,比以前红艳了许多。光宇盯着那惑人红唇,不由慢慢加重了抚触的力度,他看着那一嘟粉红润泽在他的指下微微起伏,呼吸不由粗重起来。他扭头看一眼四周,发现无人值守,不由蓦地伏下头去,轻轻啜吸那一方甘甜。他虽然没有如以前一般得到她的回应,可是那红唇柔软、温腻,诱人更胜从前。光宇忘情啃/咬、舔/舐,沉溺一如既往,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直至,他的头发被人揪住、往上一拉,同时耳畔响起一声大喝:“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如此欺负月儿妹妹!你忘了跟大哥的保证了?”
光宇意犹未尽,看也不看光涵一眼,恼怒道:“我做什么了?不就是亲一亲自己的娘子么?”
光涵上前一步,一把按住他的手,气愤道:“那你的爪子,放在这里做什么?”
光宇一看,愣住,自己的“爪子”,居然伸进了月容胸前的衣襟里,手掌下,滑腻腻、软绵绵一团。他不由轻轻抓了一把,然后不以为然对光涵道:“也就是顺便摸一摸罢了,三弟放手!”
光涵气急,一把把光宇拉离了床边,挥拳就打,狠狠道:“你,你这头饿狼!月儿妹妹中毒昏睡不醒,你居然对无知无觉的她做出这等事!”
光宇架住光涵的拳头,道:“是,我是饿狼!难道你就不饿?再说,凡把过脉的大夫,都道月儿只是睡着了。我就不信,你晚上宿在蕴园的时候,没有偷偷地亲过、摸过!”
光涵大声声辩道:“我没有!谁做了谁不得好死!”
光宇嗤笑道:“那是你傻!”
光涵愣住,满脸通红,怔怔看了月容半刻之后,嚅嚅道:“你的意思,大哥也曾经像你刚才那样做过?”
光宇看着光涵,开心大笑,笑了好一会才道:“哈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哥只是不许我们对月儿行房事,又没有说不许亲不许摸!真是大傻瓜,哈哈哈……”
光涵不理他的嘲笑,几步跨到床边,大声道:“那我也要试一试!”
光宇一把拉住他,斩钉截铁道:“现在不行!”
光涵一把甩开他,恼怒道:“凭什么?”
光宇道:“你看看月儿的嘴唇,再亲就要破了。今晚我宿在蕴园,等明天轮到你,你再试吧!”他看光涵仍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接着慢悠悠道:“阿葵就要进来了。”
光涵扭头,果然看见阿葵的身影晃过前窗,显然是听见动静、过来了。光涵只得作罢,与光宇一人一边,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这日,张孝辕下朝回来,刚换好常服,阿金便来报:“门房递了帖子进来,常勇侯和夫人有事面见老爷。”张孝辕愣了一下,道:“请到前堂花厅。”
张孝辕走进花厅,常勇侯夫妇听见响动便看了过来,张孝辕看见他们的样子,不由大惊:常勇侯愁眉不展、侯夫人两眼通红。他心里“咯噔”一下,坐下笑道:“侯爷来访,蓬荜生辉!辕这便以茶代酒,祝贺侯爷大胜归来!”
常勇侯苦笑道:“侍郎,我今日厚着脸皮过府,是有事相求。此事颇为难,然关系小儿性命,请侍郎务必答允。”
张孝辕心下一惊,道:“侯爷暂且说来,辕虽不才,然能帮忙一定不敢推辞。”
张孝辕话音刚落,那边常勇侯夫人突然离了座,“噗通”一声跪下,哭道:“请张侍郎怜惜,答应我大儿和小儿入赘!”
侯夫人下跪,张孝辕慌得一下站了起来,想伸手去扶、却男女有别,无奈之下,只得向常勇侯求救:“侯爷,你先把夫人扶起来,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常勇侯刘战也没想到娇妻程氏居然有这么一出,愣了一下,赶紧把程氏扶了起来,道:“夫人别着急,张侍郎是明理之人,我们慢慢跟他说,不着急,不着急。”
程氏站了起来,扶着刘战的手臂坐回椅子上,眼泪却唰唰而下,她一边摸出帕子拭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把刘琨和刘珏两兄弟对月容的痴心描述了一遍,最后道:“后日便是金銮殿封赏之期,两个逆子已经打定主意,请求圣上赐婚入赘张阁老府。孩儿执意如此,为人父母者,痛断肝肠也只能为他们达成心愿。我与侯爷思前想后,强行赐婚或能达成逆子心愿,然必会催生张府怨愤;婚姻之事本为结两姓之好,故我与侯爷还是厚着脸皮,先到府上为逆子提亲。逆子对府上小姐之痴心,天地可鉴,请侍郎务必成全。”
张孝辕一时目瞪口呆,刘氏两兄弟的痴心,的确可感天动地。可是,月容已经有了三个夫君,而且,这三个夫君还是自己的亲外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张孝辕一下子便拿定了主意,道:“小女已经有夫君三人,圣上打算赐婚,也会酌情考虑;再则,小女已经昏睡不醒,不知何日醒来、更不知能不能醒来;三则,天下闺阁比小女优秀者比比皆是,世子和小公子年轻,一时沉迷,过些时日自当放开,侯爷和夫人……”
程氏一把打断张孝辕的话:“女子五夫者,比比皆是;少年痴迷,能不能放开,想来张侍郎最清楚不过。说到府上小姐昏迷之症,我府上正有一样东西,或能治之,只是祖上有言,此物须得刘家媳妇,方可享用。”
程氏说完,从袖中摸出一个方型玉盒,慢慢放到座旁的几案上,接着道:“这是越兰玉蟾,张侍郎想必也听说过,越兰玉蟾能治衰竭之症。我不敢保证,此物对府上小姐的昏睡之症有用,可是据说她所中之毒,极耗人心力;先前的解药之所以不能解,或是药力不够之故,如若服下越兰玉蟾,或能醒来也未可知。张侍郎,还请慎重斟酌侯爷的请求为好。”
张孝辕听了程氏第一句话之后,对其无礼的言外之意有些恼怒,本想轰了他们夫妇出门,然而越兰玉蟾却让他犹豫了:越兰玉蟾的珍贵程度,可比鹰山玉雪莲,对妇人生产时的血崩衰竭之症极为有效。从来妇人生产如过鬼门关,有此物则可保母子平安。难怪程氏生了五儿一女尚显得如此青春,原来是因为常勇侯府藏有此等宝物!也对,三十年前,前任常勇侯曾南征越兰大胜而归,想必越兰玉蟾就是那时得的了。张孝辕想了半刻,道:“夫人如此说来,张某颇为心动,只是事关重大,我还得与家人商量一番,方可作答。侯爷和夫人请先回府,明日辕必给回信。”
张孝辕送走常勇侯夫妇之后,赶紧把光元找了来,然后把常勇侯夫妇的来意以及越兰玉蟾的事说了一遍。光元听完张孝辕的话,立即变得呆呆傻傻的,不一刻,眼眶便慢慢红了起来。
张孝辕非常理解光元的感受:谁不想独享爱人?骄傲如元儿,与亲兄弟共妻,已是极限!如何再能容下他人?因为理解,张孝辕更是心疼,他缓缓道:“元儿,你们若不愿,后日金銮殿之上,若圣上意欲赐婚,我便与你祖父力辞,推掉也不是难事。月儿现下只是昏睡,睡够了自然醒来;越兰玉蟾虽好,然不知其是否有效,也不是必须之物。如此,元儿不必难过,明日我便回绝了刘府;后日,我便与你祖父在金銮殿上为你们拒了赐婚。”
光元听了,眼泪终于流出眼眶,慢慢滑下两腮,而后一滴一滴、滴落到青砖地上。张孝辕耳力极好,他听见光元的眼泪撞击地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顿时他自己的胸口也疼了起来,扭了头不忍再看。两刻之后,他听到光元的沙哑、坚定的声音传来:“父亲,你答应他们吧。”
张孝辕慢慢回头,他看见光元说完话之后,蓦地蹲到地上、不顾形象号啕大哭!
光元在张孝辕处又呆了一个时辰,待情绪完全平复之后,才去找两位弟弟说话。光宇听完光元的话,一拳砸在几案上、几案应声而垮,他又用头去撞墙,末了,吼道:“我现在就去杀了清国皇帝!”一阵风冲了出去。光元赶紧唤大河:“快带人截住二公子!”
光涵则呆了一刻钟之久,然后道:“我这一辈子,定要配出比‘失魂’更厉害的毒药,让那清国皇室绝子绝孙!”停了一会,又道:“大哥,你别难过,我知道有一种药物,可使得男人不举,待那刘家小子进来,我就用它伺候他们!”
大庆明祥四年十二月初九早朝,金銮殿上皇帝赐婚,恩准常勇侯府世子刘琨及其么弟刘珏入赘张阁老府。当日,钦天监便择定了婚期:次年三月十二。这场赐婚一经传开,便在京城轰动一时:男人鄙视张氏之先头夫君无能,同时唾弃刘氏兄弟自贱;女人则羡慕、嫉妒、愤恨。
就是顶级豪门宁王府,都骚动起来。宁王妃范氏听了随身嬤嬤莫氏的闲话,对月容大感兴趣,对莫氏道:“嬤嬤,明年三月十二那天,你替我走一趟张阁老府,看看新娘子到底美成什么模样!”
一旁侍候的苗嬤嬤躬身道:“王妃,还是老身替您去一趟吧。”
范氏微不可查地轻皱眉头,然而立即道:“那就麻烦苗嬤嬤了。”苗嬤嬤是宁王自小的随身嬤嬤,身份地位比她的陪嫁莫嬤嬤高很多,由苗嬤嬤出面到张府道贺,的确更妥当。只是,苗嬤嬤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肯落人口舌,也太不给她这个王妃面子了。
谭云娘自月容回京之后,曾经到张府看过她几次,每次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果然天妒红颜!谭云娘得知赐婚的消息之后,愣了半刻,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每日祈祷,月容赶快醒来。
远在田城的刘暇得知兄、弟得偿所愿,却也高兴不起来:嫂子若不醒,大哥和五弟这长长的一生,可怎么熬?于是,她便辟了一间屋子、供上菩萨,每日早、中、晚三次跪拜,请求菩萨显灵、让嫂子早日醒来。威北公夫人一向不信鬼神,这次倒是没有横加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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