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正是刺客联盟的盟主,他看着信号弹在天空炸开,原本愤愤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辨别了方向,投入到即将破晓的夜色中。
他没有留意到,在距离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十米远处,一对幽蓝的眼眸从皇宫一直跟着他来到外面,将他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到他离开,幽蓝光芒一闪,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白光,紧随而去。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额前的三根金毛极为显眼,纵然是在天亮未亮的暗色中,金毛也一眼就能看见。
这当然就是龙璇玑的神宠小白,它听见西海墨说皇后的宫中有地道,便来看热闹,谁想到刚入宫就看到一道黑影进了内殿,当下就跟了过去。
皇后和这个黑衣人对怂,小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见他离开,自己就跟了出来,因为黑衣人带给它的好奇远远超过了皇后宫中的地道!
小白一路跟着刺客联盟的盟主,见他翻过了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后墙,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这一去,小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第二天上午,原定的三司会审因故延迟,早早跑去占位置的人们被大理寺门口贴在的告示堵了回来,人们的心理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纷纷为于东魁报不平。
告示没有说明原因,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必然是太子的势力做的手脚,有权就是好啊,随便诬赖都可以,贫民百姓无处去伸冤,只能听天由命。
酒楼茶馆,早饭后,闲暇时,都在谈论这件案子,大家都认为太子有问题,于东魁是冤枉的。
赛诸葛笵智通慢悠悠的走着,那里有热闹他就去听一听,然后说上两句,一上午的功夫他就走遍了几条主要的街道,对于大家的反应他非常的满意。
之前,他负责散布消息,案子开审后,民众就对案子非常的期待,案件到了一半,有了新的证据,却有延迟了,大家期盼的心情就有了落差,而这种落差就造就了不平的心里。
范智通抬起眼,看向狮子街的方向,眸子中有着深深的敬意,还有一丝雀跃,用不了几天,就能再见到那个明媚的少女,真是令人期待的事!
举步向前,迎面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高昂着马头,显得精神气十足,而马上端坐着一个英俊的青年,神态却是无比倨傲,与这马倒是交相辉映。
骏马之后赫然是一辆奢华大气的马车,深蓝色的车帘将马车内的景象阻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马车内坐着的是何人。
马车之后,又是一队大理寺的衙役,身披铠甲,腰间佩刀,每个人都是手按在刀柄上,行进间整齐划一,虽然是衙役,也有几分军容军貌。
范智通皱了下眉,大理寺的衙役护卫,这马车里的难道是公主吗?
不对,皇帝多子,虽然也育有几名公主,但都不足十岁,还在宫中教养,绝不会单独出宫,即便是出宫,也必须是御林军护送,而不是大理寺衙役。
‘’啧啧,于家孙少爷真有本事,连芳和郡主都请得动,要是能治好于大人的病,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芳和郡主才貌双全,医术更是了得,真是奇女子。‘’
‘’……’’
一些路人从范智通身边走过,低声交谈,他们久居京城,自然是见过这辆马车,也知道这车里坐的正是皇后娘娘的义女芳和郡主风离落。
喔,原来是个郡主,难怪有这个排场,范智通恍然大悟,却又哑然失笑,要说医术了得,这天下还能有比龙三小姐还厉害的他却是不信。
范智通很快就走进一家茶楼,叫了一壶茶,一盘糕点,准备歇息一下,这一大早的出门,他还没吃过早饭,此时已经觉得饿了。
只是茶壶和糕点才摆上来,忽然面前一暗,一个人就站在了范智通的前面。
范智通微微讶异,对方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俊秀,唇红齿白,看气质极像是某个世家的公子,然而身上的衣服却暴露出他的身份似乎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是一件青衫,又宽有大,少年竟是卷起了大半截袖子才露出了手掌,这衣服显然不合身,而且已经被洗的发白,领口上已经露出了白纱。
少年见犯智通看过来,脸一红,显得非常的窘迫,支支吾吾道,‘’先生,你好。‘’
范智通是一幅文士的打扮,又曾是江州刺史的军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教书先生,这少年如此称呼倒也是没错。
范智通摇着手,指着桌上的点心说道,‘’相遇是缘,小兄弟若是饿了,就一起吃一些吧。‘’
他在京城并没有故交,非常确定与这少年是头一次遇见,看出他生活拮据,想必看自己面善,来蹭吃蹭喝的。
那少年连连摆手,面色更加的窘迫,‘’先生误会了,我不饿,只是刚才观先生面….’’
’’只是观察先生面相,见你丰神俊朗,必能飞黄腾达,这才上前与你相交,他看上的是你的远大前程,可不是你面前的几块桂花糕。‘’
‘’哈哈,二少爷,精辟!‘’
那少年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粗鲁的打断,一个锦服少年,在五六个家丁的簇拥下,迈着八字步,晃了过来。
看年纪也是十七八岁,面容也算是英俊,只是眼角过窄,给人尖酸刻薄之感,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于秀双,老太爷都病成那样了,你却不想办法找名医,却要于一个书生闲聊,我定要禀告祖母,治你个不孝之罪。‘’锦服少年来到青衫少年面前,大声呵斥。
青衫少年也就是于秀双被他骂得脸色发白,却还是争辩道,‘’二哥,我没有闲聊,我就是在想办法找神医。‘’
‘’啧,三少爷,你的意思是这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是神医?是你眼瞎,还是现在神医都长得发育不全?‘’于秀双的话才说完,就被锦服少年身后的一个家丁顶了回去。
范智通不动声色的看这,那个家丁嘴里叫着三少爷,可态度却嚣张无礼至极,比起他的主子,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大胆!怎可如此无礼,快向先生道歉。‘’于秀双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却站了起来,对那个家丁呵斥。
这一声虽然严厉了几分,可却丝毫没有气势,显然于秀双并不擅长做这些。
‘’啪!‘’
然而于秀双的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又快临近中午,茶楼里的人并不多,加上范智通的这一桌,一共也才三桌,显得十分的安静。
耳光极其清脆,茶楼里本就安静,这下更加的静,大家都往这边张望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是这两个人,他们就纷纷摇头,撇了眼于秀双白皙脸颊上的鲜红五指印,又都转过头去,继续吃喝。
范智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极为震惊,那些人久居京城,必然是见过这两个少年,从他们的表情看,不难看出于秀双经常遭受这锦衣少年的责打。
锦服少年于秀禄,甩了甩手,不屑的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三叔一夜风流流下的下贱坯子,你凭什么教训本少爷的奴才?真是不自量力!‘’
于秀双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脸颊更是隐隐作痛,于秀禄出手很重,又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此刻,又听见对方提及自己的身世,于秀双更觉得羞愤难当,可他被打惯了,纵然心里有气,却也不敢发出来,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自己没有任何能力的时候反抗,最后受苦的只能是自己! 于秀双没有反抗,这让于秀禄十分满意,冷哼着开口,‘’算你识相,大哥已经请到了芳和郡主为祖父诊治,祖父的病很快就会好,哪里需要你出来找什么神医,真是多此一举,将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反正你也用不到了。‘’
于秀双脸色发白,一边脸也肿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钱包,低声道,‘’二哥,这钱不能给你,我还要给我娘抓药。‘’
‘’抓药?我看不必了,你娘都已经病了那么多年,治不好了,别浪费钱了。‘’于秀禄朝身后的家丁们,使了一个眼色。
那五个家丁立即上前,将于秀山围住,七手八脚的在他身上搜查起来,很快的,于秀双的钱袋子就被找了出来,而他那件过于宽大的衣服,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表面上看是在搜查,实际上那几个家丁暗地里也下了手,掐的,捏的,扯的,应有尽有,于秀双就是想反抗,也被压制得死死的。
先前被于秀山呵斥的家丁,从钱袋子里摸出十两银子,毕恭毕敬的交到于秀禄手中,一脸谄媚的笑意,‘’二少爷,有十两,够两把的。‘’
于秀禄也露出一丝笑意,伸手将银子收起,又恶狠狠的瞪着于秀双威胁道,‘’你若是敢告诉祖母,我就打断你娘的腿,让她先去见阎王,之后再弄死你。‘’
说完,将手一背,大摇大摆的走了。
那五个家丁也凶狠的瞪了于秀双几眼,这才追了上去。
于秀双脸色极为难看,一双手气的不住的颤抖,看着于秀禄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
但他还是没敢动,他不是怕于秀禄,而是怕于秀福,于家第三代的长房嫡子,文武双全,祖父祖母都非常的疼爱他,而于秀福与于秀禄是亲兄弟。
于秀双可以与于秀禄一争高下,因为于秀禄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典型的败家子,可他却无法与于秀福相提并论。
光是一个长房嫡长孙的身份,就是他无法跨越的屏障!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默默的忍受着,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先生,对不住,让您跟着受委屈,秀双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你要有气,就打我两下吧。‘’于秀双平复了下心情,给范智通鞠了一躬。
范智通一直看着,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眼旁观,于秀山被欺负成这样却不还手,这份耐力让他十分佩服,且他还能替兄长道歉,这份胸襟气度,也不一般。
‘’小兄弟不必客气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神医,你找错人了。‘’范智通温和的说道。
刚才于氏兄弟的对话,范智通已经明白,他们是大理寺卿于为民的孙子,为他在四处求医,而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英武帅气的青年,应该也是于为民的孙子。 原来于为民病了,所以才延迟了案子的审理!不知道龙三小姐是否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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