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上官平侧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东方少阳,撇了撇嘴,“方阳,你过来,我送你样东西。”
东方少阳徐徐睁开眼,斜睨着上官平,见他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眸子沉了沉,片刻之后,才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上官平随手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给他,“虽然丑了些,但送你,谢你的维护之意。”
东方少阳伸手接了,这东西还真是丑,尤其是布料是黑白二个月亮并成一个圆,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这是什么?”
“香囊啊。”
“香囊?”
这是他见过最丑的香囊,别的女子谁不用最好的锦缎,或者亲自绣上象征绵绵情意的图案,可她却...
东方少阳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嫌弃,只是觉得这图案有些奇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物万万不可离身,若遇到危险,便点燃里面的东西。”见方阳不喜,上官平的眸色沉了下去。
东方少阳点了点头,“银七没有么?”
“我不喜欢他。”
东方少阳不解,直白道,“他并未惹你。”
“他的眼神太深沉,是个心机过重的人,若是你的手下,你要小心。”上官平说完就闭上了眼,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东方少阳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多想,随手将香囊挂在了腰间,他见过珠宝翡翠无数,却对这个物件分外喜爱,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丑了,而且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东西。
明明什么的没有,他偏偏说的煞有介事,这倒是让东方少阳留了心。
银七的事情,却被他当做了耳边风,不是他不想怀疑,而是他不能怀疑,银七是父亲为自己亲自训练的暗卫,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已生死相依。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渐渐的整座客栈都变成了白色。
东方少阳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耳边轻喊,“方公子,方公子,快醒醒。”
东方少阳睡眼惺忪,只见眼前之人一脸的焦急,正是店主顾老板。
“顾老板,何事?”
“着火了,莫要多说,快随我走。”顾老板不由分说,拉着东方少阳就往外走。
“着火了?”东方少阳有些怔怔,怎么会着火了?可他来不及多想,扭头就往床铺去看,那边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已经看不清楚。
“上官兄弟!”东方少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甩开顾老板的手,就往床铺冲去,可也才走出一步,又被顾老板死死拉住,“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知怎么回事,东方少阳的力气竟然使不出来,迷蒙中被顾老板推出了客栈,冷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冻得他浑身发抖。
“这么冷的天,怎会着火?”
“哎,我也不知,”顾老板擦了把汗,面露哀伤,“多年的心血白费了。”
东方少阳有些懵懂,他觉得有些奇怪,可又不知究竟那里不对,自己好似在梦游一样,双手和双脚都不停自己的使唤。
两人在风雪中往山里走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阴影中走出一个少年,拎着一把砍柴刀,看着两人的背影,木木的脸色露出阴狠。
他的动作很是迅捷,几步就追了上去,刀上红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红色的印记。
也不知走了多久,东方少阳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异常的吃力,他觉得自己仿佛背着一座大山,寸步难行。
“到底要去哪里?我要回去,我要去找上官兄弟。”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白衣少年,东方少阳低声嘟囔着。
“快走吧,他就要追上来,我拦不住他。”顾老板面色焦急,不住的拉着东方少阳。
“谁?谁在追我?”
还没等到回答,就听见背后的雪地里传来簌簌的声音,正有人朝他们走过来。
顾老板的面色大变,急忙朝身后看去,茫茫雪地之中,面色阴狠的少年徐徐举起了刀。
“快跑!”顾老板死命的一推,将东方少阳推了个趔趄。
东方少阳也看见了少年手中的刀,听见顾老板的喊声,他本能的想要跑,可惜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少年冷冷的看着顾老板,“你,阻拦,找死!”
你胆敢阻拦我,就是在找死。
他长的木然,说的话也是磕磕绊绊,不认识他的人,根本都听不明白。
顾老板噗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小念,不要再杀人了,我求求你,你娘是治不好的。”
小念扯了下嘴角,似乎是要冷笑,“剥皮,美...娘...”
他说的轻飘飘的,听在东方少阳的耳朵里却如坠冰窟。
雪地里又有簌簌的声音,这次明显的很轻,很浅,若不是此刻生息全无,东方少阳根本听不见。
他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了,一丈外,一个白衣女人正缓缓的朝他走来。
白衣是破烂的棉衣,披散这头发,风一吹,头发就左右飘扬。
令东方少阳吃惊的是女子的脸,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脸,她的整张脸皮都不见了,脸是一团模糊的血肉,鼻子眼睛嘴巴,只是黑洞。
还有血,从脸上滴落,在她清浅的脚印中凝成血珠。
女人径直从东方少阳身旁走过,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一样,往举刀的少年身边走去。
“念儿...”女人念叨着,“娘好饿...”
小念眸子闪过黑气,他越过顾掌柜,朝东方少阳走来,手中的刀亦是狠狠劈下,娘没有看见这个人,那么自己就杀了他,剥下他的皮,让娘食他的血肉。
天下男人,皆薄性,尤其是长得好的!
“去死吧,你!”小念的这刀又狠有快,眼看就要落在东方少阳的头顶,却听铛的一声,竟然在半空停住了。
那刀似乎是砍在了什么硬物上,发出脆响。
半空中,两根纤细的手指,牢牢的夹住了小念的砍柴刀,白衣少年似乎是凭空冒出,他的中指上带着一朵梅花戒指。
东方少阳原本觉得浑身冰冷,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雪地之中,他曾想过自己的几种死法,可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 东方少阳使劲的睁大了眼,白衣少女上官平宛若天使神光,他千斤重的双腿似乎也变得灵活了一点,他凝视着上官平的背影,眼眶有些发酸,那纤细的没有多少分量的
腰身,瘦削的肩膀,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她两根手指就让那刀动弹不得,该是比何猿还要厉害,因为他是用了一只手。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白衣女子见有人阻止自己的儿子,飘飘忽忽的又往上官平这边来,轻轻的一挥袖子,上官平的面色就是一变。
这一挥之下,重逾千斤啊。
小念趁机发力,挥舞着刀与上官平斗在一处,砍柴刀粗苯,他却使用得如鱼得水,身姿也甚为灵动,上官平面色平静,一双眼似乎还含着笑意,像是在耍弄对手一般。
东方少阳看得呆了,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一个翩若惊鸿,一个凶神狰狞,两个人战得酣畅淋漓,似乎这风,这雪根本不关他们的事。
若只是对付这小念一人,上官平显然是占着上风的,只是每每到关键时刻,那白衣没脸女就会挥动衣袖,小念便会化险为夷。
很显然,这女人并不想伤人,但似乎神智有些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能在这样下去。
东方少阳在一旁观战,暂时没有了危险,可他是个君子,断然不会看着一个女子为自己打拼。
是的,他已经发现上官平是女扮男装,所以他宁肯自己坐着睡,也不愿她与顾老板一起。
手腕灵活多了,东方少阳就摸到了那只古怪的香囊。
香囊硬硬的,里面好似有东西!
东方少阳大吃一惊,挂在腰间之前,这香囊里面根本就没有东西,怎么此刻竟有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取出来,却是一张古怪的图画,中间也画着香囊上哪种古怪的图案,一黑一白的两个月亮并了一个圆。
火光燃起的刹那,东方少阳看见上官平的嘴角扬起了笑容,他也跟着笑了。
白影极速的闪动,眼前景色一变,却是一处破败的草屋外,星月漫天,风灯摇曳着,根本就没有下雪的痕迹。
只是,石碾旁没有脸的恐怖女人,一脸木然的小念,还有满脸歉意的顾掌柜,才让他觉得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方兄,多谢你。”又是上官平清脆好听的声音。
东方少阳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也没出什么力,当下眸子转了转,“上官兄弟,你无事就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那?”
“在里面。”上官平指着破败的茅草屋,“你可以去看看。”
东方少阳看了过去,黑漆漆的茅屋阴气森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是走了进去。
刚迈了一步,一个人影就冲了过来,嘴里大喊着,“魔鬼,老子不怕你,有种再来啊。”
火光亮起的同时,他看到一个人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衣服上有多处血迹,可能是长期处在阴暗之中,火折子的亮光让他闭上了眼。
是何猿。
他并没有受伤,就是受到了些刺激,见到东方少阳,他明显的松了口气,往地上一坐,神情多迷茫。
东方少阳越过他,往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手就抖了一下,火折子的光弱了几分,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一张土炕上,车夫与崔迪,廖三儿并排躺着,脸上一团血肉模糊,皮不知道去了那里,他们躺着一动也不动,已经死去多时。
白随风却并不在这里,包括银七也不在。
银七没事就好。
东方少阳莫名的松了口气,内心当中,他不希望银七出事。
“你们一家的阵法已经破了,再也不能害人,你还不说实话吗?”
东方少阳走出来的时候,上官平正负手立在顾老板身前,神情严肃,眸间清冷,隐带着杀气。
少年身影纤弱,白衣飘飘,仿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东方少阳快走两步,站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 顾掌柜的脸上仍然是一团和气,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眸子也是时不时的扫过上官平,显示出他的内心非常的紧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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