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暖气的这个星期,气温就下降到零度了。
林美刚到班就看到几个男生不打扫卫生而是趴在窗户上看外头,一边嘻嘻哈哈的笑:“哈哈哈!又摔了一个!”
学校外的那条街上有两个窨井盖,平时就爱积水,因为地势较低的缘故,现在那边半条街都冻成了冰。
林美刚才过来时就看到有个骑自行车的在那里滑倒了,摔得脆响。
一个女生是坐在靠墙的位置上的,因为男生们打开窗户了,冷风嗖嗖的往里灌,她冻得直缩脖子,骂道:“你们把窗户关上好不好?!冻死了!!”
男生都装没听见,女生干脆站起来硬是把窗户给关上了,有个男生把手放在窗棱上,一副“你敢关?”的样子,女生使劲一推,男生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窗户啪的一声合上。
林美刚放下书包,就见郑凯像阵风一样跑进来,扔下书包叫男生:“都跟我来!”他带着三五个男生很快又跑出去,在教室里都能听到他们咚咚咚跑下楼梯的巨响。
等周罄来了,跟她说:“郑凯带着咱们班的男生在学校后街那边铲冰呢。”
林美哈哈道:“义务劳动?学校让值日的干这个吗?”
正好轮到这周值日的小组听到了,发出哀号:“不是吧!!”
何棋一直坐在椅子上看书,头都不抬的慢悠悠道:“不会的。刚才是校长带着人在那边铲冰,郑凯才带人过去的。”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早自习结束该收作业了,郑凯还没回来,梅露站出来要求各组组长,各科课代表收齐作业赶紧送到老师办公室。
就差郑凯的作业了,小组长发愁啊,他不敢碰郑凯的书包,干脆抱着作业说:“让郑凯之后自己把作业拿到老师办公室吧。”
何棋要收物理作业,他接过小组长的一数少一本,问清是郑凯,上去就把郑凯书包里的作业翻出来了,小组长赶紧上前等着,把语文、数学、英语等各科都收齐了,美滋滋的收齐交上去了。
快该打第一节上课铃了,郑凯才带着人匆匆回来。个个冻得哆嗦,一进来就扑到暖气片上暖手,还有整个背靠在暖气片上暖和的。
何棋冷笑,郑凯发现自己的书包打开了,问小组长:“作业都拿走了吧?”
小组长指着何棋嘿嘿笑着瞧好戏说:“是何棋拿的。”
郑凯就跳到何棋的背上:“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何棋个子低,被郑凯把冰冷的手伸到脖子里头,啊的大叫起来,郑凯一手往脖子里伸,一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何棋啊啊啊的拼命挣扎,郑凯笑嘿嘿的说:“过来帮我压住他!”高源等几个刚才也出去铲冰的都嘿嘿嘿淫笑着过来把手往何棋衣服里伸。
直到老师进来了才一轰而散。何棋的衣服都被他们从裤腰里拉出来了,头发都是乱的。他一边把书都拿出来,一边对郑凯和后面几个男生晃拳头:“下课再让你们好看!”
学校后巷那一块每天都有不少学生骑车经过,结冰后很容易让学生摔倒,特别是学生还喜欢边走边打闹。所以当天下午就紧急通知,说轮着来,每个班的男生抽出几个人,每天去那里铲冰,只要冻上了就要铲掉。
林美都觉得自己这嘴够乌鸦的,这下真成值任务了。
每个班轮一天,他们三班算起来是下下周去一天。郑凯在讲台上开动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说咱们自己也要走,铲干净了对咱们自己也有好处。再说全校一起轮这个,下下周第一次,到放寒假也轮不上两次,这活一点都不重。最后说附小的学生也是每天都从那边走,摔着小孩子就严重了。
这事跟女生没关系,学校一开始就是说让男生去铲。郑凯就想在男生中间挑人,到时轮着就去。因为隔上两周才能轮上一回,归到值日组就不合适了。他让男生踊跃报名。
结果没人理他。班上没一个人举手。
“那我点名了啊。”郑凯很快点了一圈,足球队那几个高个子都数进去了。何棋放在第二组,他跟何棋说:“到时这一组你看着点。”他在第一组,第二组也放个班委才能管住这群人。
何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何棋不太爱管事,就连这个物理课代表都是老师任命的。但学生们自然而然的分边,他就是郑凯这一边的,学习好加是班委。有时他也会给郑凯面子,不会跟他唱反调。
上周周末时班里调座位,林美和何棋这组挨到一块了。
郑老师把上周随堂考的卷子发下来,却是换着组发的,让大家换卷子改卷。大概郑老师上周没时间改卷子吧。
林美拿到的是何棋的卷子,卷面非常干净,字写得很秀气很小。郑老师在上面讲,让大家在卷面上批改,还要写出正确的答案。
郑老师说:“有的人懒,我讲卷子,你们都懒得动笔把正确答案写上去,等到复习时拿的还是错误的答案,到时你们怎么复习?现在这是别人的卷子,我看你们还敢不敢不写答案。”
林美只好在何棋的卷子上写答案,觉得自己的字还没有一个男生的字秀气,大受打击。一面担心自己的卷子不知道在谁的手里,写的答案清不清楚。回头她还要再检查一遍才放心。
一节课讲下来,卷子只讲了一半。
郑老师说:“后面的就不讲了,你们回去自己订正。咱们现在的进度有点落后了,下一节课继续讲新课。”郑老师是打算赶在这半学期把新课给讲完,下半学期就纯粹进行复习了,到时会更紧张,所以新课现在基本上是一周两篇课文的进度在进行。
郑老师说这就全凭自觉了,以前给他们留的时间多,一篇课文能用一个星期给他们讲,现在不行了,学不好的就是学不好,会学的自己会下去用功。
林美把卷子给何棋,回头就看她的卷子已经被人放到桌子上了,也没看清是谁放的,仔细一看上面根本没多少订正的内容。她去借周罄的,发现她的卷子也没多少订正的,字写得还很丑,周罄正拿胶带要把别人订正的全都给粘掉,她自己重新写。
“真是烦人!”周罄粘得火冒三丈。
林美只好回去借何棋的卷子,她自己写的还是有信心的。
何棋很痛快的把卷子给她了,“放学给我吧,两节自习课你能看完吧?”
林美说:“我课间不出去,尽量早点给你。”
何棋说:“不用,反正我晚自习时才打算用它,你看吧。”
关着窗户的教室里虽然暖和,但气味不太好闻。所以一下课,前后门都开着通风透气。
林美吹了一会儿风就把大衣给穿上了,这时外头有人喊她。
她抬头看,居然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生。
她过去奇怪的看着她,那女生说:“你是林美吧?能不能把你的语文书借我?我们下堂课是你们郑老师的课。”
林美哈哈道:“我不认识你吧?”
女生说:“我四班的,我叫张铭。我认识你们班的陆露。”
陆露跟周罄很好,而周罄跟林美是好朋友,所以这个关系还算亲密。林美转头看了一眼班里,女生见她不信,急道:“我真的认识陆露。她说你的书上笔记记得特别好,我就借一节课!我的语文书先给你,下课就换过来。”
她还把她的语文书带来了。
林美想着借本书也没什么,就接了她的书把自己的语文课本给她。张铭翻开看了眼就松了口气说,“我们比你们讲得多,到时我把我的笔记借你。”
“你自己有笔记干嘛借我的?”林美好奇道。
张铭翻到上一课的后面说:“我没写后面这题,我猜你肯定写了。”
原来是课后练习题,林美确实做了。
算是交了个外班的朋友吧。林美觉得挺有意思。回到班里,陆露也来找她了,“张铭找你了吧?我爸跟她爸认识,我姥姥家和她奶奶家在一个小区。”
“那你干嘛让她来借我的?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借给她?”林美问她。
陆露:“我写的……我都没怎么写!”她去把她的书拿来,翻开上一课的练习题是一片空白,她说:“等张铭把书还你了,你再借我看看。”
林美现在是默认的认真学生,卷子肯定写完,作业肯定好好做,课后练习题和练习册肯定都写了,正确率肯定好。
张铭来还书时就跟她说:“我们班的人拿着你的书抄来着,他们还想跟你再借一节课,我说让他们自己来,我要先把书还你才行。”
陆露也在旁边,上手接过林美的书说:“让他们等着吧,借你都是看我的面子。”
林美跟着说:“对,看陆露的面子,我不借给别人。”
张铭千恩万谢。
这么阴差相错的认识了之后,林美借着张铭还认识了几个四班其他的女生,有时忘带课本了就可以到外班去借了。
下午自习课前,郑老师过来说了两件事。
一个是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有的同学住得远,回家后吃饭都晚了,在学校又饿得厉害,所以学校决定除了上午加餐一次外,下午第二节课后,自习课前还有一次加餐,也是面包和包子,还有袋装的牛奶和豆奶。
第二件事就是六点半放学有点太早了,也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学校打算再往后加两节自习。等于下午的课是两节正课加四节自习,八点放学。
小厂长还给三年级每个班配了个电视,为了让大家收看新闻联播。政治老师说新闻联播应该天天看,这样对他们考政治有好处。
郑老师还掏班费买了个vcd机,说是可以给他们放些片子看。
有了这两样好东西,大家对增加自习课就没那么排斥了。教英语的高老师就首先带了几盘原文影碟给他们看,看的是音乐之声。虽然只看了一节课,刚看到将军家的长女跟那个送信的小伙子在雨夜花园中幽会就下课了,高老师铁面无私的关了机子,大家失望的长长啊了一声。
虽然都看过这部片子,但再看一次还是很吸引人的。而且又是断在这么让人心里痒痒的地方。
有看过这部片子的同学就说了后面的,将军打算带着全家逃离德国,逃离法西斯,那个小伙子却告密了。所以这一对小情人最后是个be的结局。
林美发现大家的觉悟还挺高的。有的女生说那个男生不该告密,但也有男生说当时德国是在凡尔赛条约的压迫下,而且当时法西斯还没有那么恐怖,所以那个男生告密是认为将军是个叛国者,他告密是因为爱国。
可有女生肯定的说:“他就是觉得将军拆散了他的爱情,在报复!”
青春时又酸又涩的爱情让人忍不住一尝再尝,带着一点小游戏感,也有着非比寻常的认真,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孤独的殉道者,正走在注定被批判被反对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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