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亦云是很可怕的,现在的人似乎都害怕舆论,往往舆论的压力会让一件原本子虚乌有的事变成事实,也会让一件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迫于压力而从重处罚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这是一种无奈的现状,在好些职业里,投诉和曝光成了法宝和利器,也让工作中的人变得束手束脚。
他没有回答她的怎么办,只是在查完所有病房后回了办公室,要准备手术了。
她看着他泛着青的下眼眶,以及眼睛里的红血丝,突然想到他早上直接从值班室出来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餐的,这一个手术下来又是好几个小时,不得饿晕了?
她包里倒是有妈妈塞给她的一些小零食,也是让她饿着的时候找时间填填嘴的,她打算拿出来。
这一次跟她第一天来北雅时失魂落魄担心他的胃情况又不同了,心中安了不少,大约是因为彼此都清楚再无重续前缘的可能之故,纯粹或者说时时告诫自己纯粹把他当老师来看待来关心,就算是自欺欺人,心中也是比较坦荡的,就比如,如果今天程医生没吃早餐,她也会把零食分给他吃一样。
她刚一转身,准备去拿,谭雅风风火火地来了,一手提了一大袋东西。
“来来来,大家吃早餐!”她将两大袋往桌上一放。
“谭雅,小心又挨骂!”有医生提醒她。
“骂就骂吧!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上手术台!”谭雅将早餐放在不碍事的地方,“谁饿了就自己找时间咬一口吧!”
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医嘱开出来了,护士们简直团团转。
阮流筝倒是安心了,见宁至谦并不去拿,她便过去找了,顺便问谭雅,“你不是晚班吗?还不回去?”
“这就回去!刚去食堂吃早餐,顺便给你们带点!主要宁医生没吃,马上又要上台,还是先吃点吧!昨晚大半夜临时被科室叫来的,忙到天亮,这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呢!”谭雅做事快,走路快,说话也快,一会儿就说了一大堆,不过,这也算是护士们的职业特点了,科室里哪怕再文静的姑娘,做起事来也是麻利迅速,走路都带风的。
“我先下班了啊!你们忙!”谭雅把东西搁下,话说完,跟阮流筝挥挥手,走了。
宁至谦则往外走,看样子是去准备手术了,阮流筝飞快从袋里拿出一盒粥,两个馒头追上去,“宁老师!还是吃点吧!”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并不曾影响他墨色瞳孔里流淌的光泽。
每次和他这样视线相对,都会让她觉得心虚……
这家伙的眼睛真的太亮了!亮到她曾经以为他眼睛里戴了美瞳,可是就连美瞳都没有这种琉璃亮光啊!这种亮光不仅华美,更重要的是过于明亮的眼睛往往给人一种穿透力极强的感觉,好似X射线,能透过她的衣服看清她的骨骼内里,看透她的心。
她举着已经替他插好吸管的粥,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吃点吧,谭雅特意为你买的,科室里就只有你早餐没吃就上台,也只有你昨晚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她仰视着他,时光回转,好似回到多年前的曾经,科室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下了夜班直接跟进手术室,她捧着粥碗追他,“等等!等等,你没吃早餐!吃两口再去!”然后不管别人是不是看着她,她也用小勺给他尽量多喂几口。
喂他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仰视他,踮着脚尖,他的呼吸就会或徐或急地喷在她脸上……
陷在回忆里,眼前他的容颜已然模糊,好在回忆总是淡淡温柔,她的表情也甚平和,当他把她手里的粥拿走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看着他快步走远,她笑了笑,再次追上去,“馒头!还有馒头!”
往事可以重叠,回忆还在老地方,但人都是向前走的!
现在这样就好,说好的没有怨,没有恨,就该是这样,没有刻意的逃避,没有假装的畏缩,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像谭雅那样关心他,没有什么不可以昭然的。
接下来就是忙碌的一天,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丁意媛直到下班了才有时间来和她“谈心”。
“阮流筝,我发现你挺能说的啊!今天早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平时那么安静?”
话说今天的丁意媛也出乎她的意料,帮她的时候还那女人抓了一把呢,她觉得丁意媛这个人其实也就是性格比较直爽,想什么说什么,也没那么讨厌,而且在关键时刻很能团结一致,所以她今天其实也一直在找时间对丁意媛表达谢意,“谢谢你。”
她是真诚表示感谢的。
“谢我?谢我什么?帮你打架啊?”丁意媛笑了。
“嗯!”就算是吧。
“得了,你别急着谢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们都是医护人员,这回有人这么欺负你,下回说不定就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换个人我也会这么做!”
阮流筝笑了,其实她真正要谢的,就是这一点。
今天科室里发生的这场风波,担忧先搁置一边,她倒是收获了好些感动,不仅丁意媛,还有他。他今天帮她也不仅仅因为她是他前妻,帮的就是自己人,如丁意媛所说,换个人他也会这么做。
当然,还有谭雅,矛盾爆发时的冷静,爆发后的体贴,都让她觉得温暖。
所以,她得说,“可是我还得谢谢你!偏要谢!”
她笑着看向丁意媛。
丁意媛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白痴!你如果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你就不会谢我了!”
“你说说!”她揣度着,丁意媛能说出什么话来?此时仔细想想,好像丁意媛今天的确一直在暗地里看她。
“阮流筝,通过今天的观察,我发现一些问题。”丁意媛盯着她,眼睛里有种了然和愤然。
“什么问题?”她回想了一下,觉得丁意媛不外乎是想说她和宁老师,的确,宁至谦给她擦酒精那一段有点怪怪的。
“你!你跟宁老师是不是很熟了?你跟他说话都用你字,没用您。”丁意媛逼近了她说。
这一点她倒是没注意……
没想到丁意媛竟然这么观察入微。
“就你给他早餐的时候,你们俩的感觉,像你经常给他送早餐一样!”丁意媛冷冷地哼道,“我不知道你闷葫芦似的耍了什么手段突然跟宁老师这么熟了,难怪别人都说不叫的狗才咬人!”
“喂……”这是什么比喻?
“别喂啊喂的!我不怕告诉你,我喜欢宁老师。”丁意媛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
阮流筝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一秒她还在思考,看样子丁意媛是来质问她和宁至谦的关系的,她犹豫着要怎么说,毕竟逢人就说他是她前夫是不妥的吧?没想到丁意媛这么胆大,想当初她暗恋他的时候就跟只小鹌鹑一样。
不过,丁意媛好像也不要她回应什么,只是来警告她或者说下战书的,“阮流筝,我知道你也喜欢他,而且好像你还捷足先登了,真看不出来啊,你个有心计的!不过,我不怕,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藏着掖着,我喜欢的,我就会去争取,每个人在爱情面前是平等的,只要他一天不结婚,我就有追求他的权力!所以,阮流筝,我会跟你竞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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