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笑容徐徐绽开,自唇角,至眉梢,至眼尾,嘶哑的三个字,“成功了。”
手术室里轻轻的欢呼声。
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为他,为所有人,为这个被挽回的生命。
这一刻,她是流筝,她为他骄傲,也不是流筝,是他们中的一员,荣辱与共。
他走到她身边,她刚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却身体一软。
她慌忙将他扶住,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没事,我休息一会儿。”
她扶着他坐下,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她太了解他了,这样的表情一定是疼得厉害,忙问,“疼?哪里疼?胃疼?”
他摇头。
“手?左手?”她握住了他的左手。
他点点头,星眸半眯,黑瞳间如雾里霜花。
她熟练地给他捏手敲肩。这职业病啊,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神外医生这只拿吸引器的左手,没几个没伤害的……
可是,在台上时不会有感觉,但是一下台就会全部爆发,他们曾开玩笑,在台上时的专注程度,哪怕有人拿刀割肉都能坚持下来。
当然,这是夸张,然而她跟他是同行,这其中的苦和乐,她完全懂得。
他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闭上眼低声道,“有件事我等下要跟你说,我先休息会儿,病人醒了还要做脑室外引流。”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是,在如此一台大手术后,在他这般精疲力尽后,他还能想起的,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直到下午白班快下班的时候,这台手术所有工作才算最终忙完。
全程关注的,除了阮流筝,还有刘主任。
两人相见,宁至谦一脸疲倦,此时也绷不住了,竟然露出一种没脸没皮的笑来,这种笑容,却是连阮流筝都没见过的,然而,刘主任却像习以为常一样,瞪着他,最终也破功而笑。
一笑之下,刘主任还是恨声哼道,“教会了徒弟,气死师父。”
长者为师,虽然刘主任来的时候他已经十分优秀了,但是还是在生活和工作中教会了他不少。也是这种亦师亦友的同事关系,才让他有时候像个孩子般任性吧,至少,阮流筝看见他那副没脸皮的笑容,竟然想起饭饭拉了便便在地板上,可怜兮兮却又赖皮赖脸地看着她时的眼神。
至此,病人的家属还是没有消息。
病人已经进入重症监护室,护士们一丝不苟地护理,没有一丁点懈怠。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外面天色早早黑了下来,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
阮流筝陪着他缓缓走出医院,至此刻,他们两个都是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
她习惯性往停车场走,被他叫住,“你去哪呢?”
“不是开车回去吗?”她指指停车场的方向。
“我可开不了车了。”他站在原地,“我坐下就能睡着,睡着至少好几个小时醒不来,你能把我背回家?”
“我……”其实她走着路也是在强撑着,只怕一松懈下来,又会睡十四个小时……“我试着开开吧。”
“行了!我还没活够呢!”他招招手,“过来。”
她没多想,走近他,“干嘛?”
“我之前说有件事要跟你说记得吗?”他一脸认真。
“嗯。”她点头。
“我不是让你回家吗?你等着干什么?你等着能帮我忙?”
原来是要骂她……
她想起了他第二次在她手里吃东西时的那一眼,她懂他的意思,不就是觉得辛苦她了吗?
她努努嘴,不理他,扭头走了。
“站住!”他在后面提高了声音。
她也没站住,一直到出租车停车的地方等车。
搭车人不多,恰好来了一辆,在她面前停下后,她打开车门上了车,而后,他也跟着上了。
她看他一眼,反正顺路,便说了自己家的地址,然而,异口同声的,他也说了他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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