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数月之间,灭国的阴影笼罩了现在强大的国。
一直守卫着他们的坚固城墙守卫者,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被误解的叛徒潜逃,守卫们群龙无首。
混乱很短暂,但一瞬间已足矣。
至少,对于那些得到消息,又虎视眈眈的蛮族来说是这样,他们的进攻让长城变为了血与火的地狱。
而国内贵族反叛,多年的腐败一瞬间爆发,政局动荡如风飘摇。
最先被拔除的就是国内最受器重的杀手组织,如摧枯拉朽,偌大的组织瞬间消失。
这是多年隐忍的爆发,一夜之间天都变了颜色。
多年前被灭的小国伴随着蛮族进入城内,用鲜血再次染红城墙。
而那个染红了天空大地用血改写国之命运的人,仍是一身黑衣,消失在黑夜中。
……
夜深了,又下着雪。
一袭黑衣的人走在黑衣中,紫色的发几缕黏在黑色的面具上,他的眼睛仍旧是冷漠死寂。
雪花无声飘落在地上,脚步无声踏在雪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枝头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垂下,将身上的雪抛下又直起,枝条再次接受雪的堆积。
在深山的最深处,兜兜转转间与世隔绝里,有一间覆盖着白雪的小屋。
屋外植着一株白梅,在雪中盛开。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兰陵王站在屋前,一双眸子蓝光闪烁,手扣在门扉却不敢拍下。
他花了半年时间才找到蓝陵的住处,他将整个国颠倒才找到他的踪迹。
蓝陵比他整整大了一轮,一个轮回,比他多做了太多事情。
一个是杀手总管,一个是亡国王子,他的出身注定了无法自由。
蓝陵狡兔三窟,暗桩无数杀手百出,他都不怕。
杀手组织就是蓝陵的网,只有网破了,他才会露出来。
四个月啊……兰陵王到现在才找到……
太晚了,是……还是不是。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屋内的一阵声音传来,兰陵王面具下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声音,竟然和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兰陵王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无光无烛,坐着一个人。
兰陵王的目光扫去,大踏步进屋内,却只能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
清沫,清沫……
“清沫,在哪里?”
感觉到兰陵王声音中控制不住的急切,蓝陵笑了。
“她就在那棵梅树下,你可以去看看。”
清沫,我的清沫……
心口一甜,兰陵王愣怔地看着那棵梅树……
蓝陵还是坐在黑暗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兰陵王,嘲讽。
“你说说,你到底哪里好,她就是忘不了你?宁愿早死几个月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让她忘了过去,毒瞎了她的眼睛……她还是记得兰陵王。”
“我模仿着你的声音,模仿着你的作态,她还是知道我不是兰陵王。”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弄聋她的耳朵打断她的腿……她自己服毒走了。”
蓝陵捂着脸,也不知道自己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他一辈子喜欢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辈子也不喜欢他。
“我猜猜,你来这里是把你的复国计划提前了是么?你根基不稳,每早两年你自己暴露的危险就大一分,不过,恭喜你孤注一掷地复国成功了。”
“我一直不明白,兰陵王,你到底哪里好?你武功不如我,能力不如我。我能给她自由让她做一个活在白天的杀手,你呢,你只能给她颠沛流离,给她一个复国的梦。”
“兰陵王,你利用世人的贪心去攻破城墙,可是你比任何人都贪心。”
“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
兰陵王安静地看着那院中的梅,听着蓝陵的话,又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下着雪的夜,他走出这个没有她的屋子。
一步步走了出去。
他原来有的愤怒还有期盼,都化成了死寂。
“她若在我身边,她现在还活着。”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比的过蓝陵,比得过任何人。
清沫爱他,只爱他一个人,只愿意呆在他一个人身边。
最终,他得了天下,却失了她。
可是清沫你知道么,在我们结亲的那日,我已经不想要这天下了。
我想和你过普通的日子,想要每晚你等着我回家。
我费时那么久,做着杀手任务,在想着如何带你离开,到一个没有过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我只想要你,却弄丢了你。
若是能重来,能换个身份。
清沫,能不能好好爱我一次?让我好好爱你一次。
雪落下,一如他们初见那晚。
兰陵王站在梅花前,站成了塑像。
第二天蓝陵看去,发现他真成了个塑像,黑衣如墨,紫发沾着雪凝成了冰。
手里抱着个骨灰坛子,面具冻在脸上,再取不下。
身后的伤口冻住,才能看出他的黑衣早就染成了血衣。
兰陵王这四个月中有多拼命,他失去了隐藏在暗处的从容,急迫地收网,时不时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蓝陵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沈清沫没了,他顶多是难过……而兰陵王……
——“她若在我身边,她现在还活着。”
她若不活了,那世间也就没有了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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