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从前是没错,但今日却是错了。月离华已入了宫,是为神女,他如此行径,便是亵渎神灵藐视宫规。”
“太后,那老臣要问您一句,今日文武百官聚集太庙所为何事?”
“自然是举行神女受封仪式。”
“好,那神女在受封之前算不算得是真正的神女?”
太后一阵尴尬,难以自圆其说,“自,自然不算。”
姬丞相目光闪烁,神色狡黠,“呵呵……神女在未受封之前还算不得真正的神女,那算不得神女便还是我儿的妻妾,我儿仍是其丈夫,仍有行使丈夫的权利,是不是?”
好一个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奸诈之徒!太后脸色很是难看,张口结舌,欲语难辩。
“父亲,够了……”小侯爷面色惨白如纸,身子堪堪欲坠。
父亲这番言语虽可救他脱罪,可是他这下药****这卑劣行径却已坐实,月离华定然对他恨之入骨,从前一切种种的苦心与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他与她的关系从此再也无可挽回了!
“岚衣,你怎么了?”扶住浑身颤栗的儿子,姬眀柳不无担心道。
“父亲,我,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小侯爷低低如小兽般哀鸣,“他们侮辱了我更侮辱了她……”
“我知道。有人算计了你……但如今做没做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已向天下人宣告月离华是你的女人这一既成的事实。你……!”
“呵呵……”一声妖冶嗤冷的笑打断了他们的低语,大祭司眉目邪挑,尽显风流之态,“丞相,方才您这番话用巧舌如簧来赞誉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但是,丞相,恐怕您忘了一点。神女昨夜住在神女殿,小侯爷当夜正在执勤。他却擅离职守私闯后宫秽乱宫闱,请问这是不是大罪一条?”
古代有严格官员制度,擅离职守者当死罪。何况还有后面两条,私闯后宫秽乱宫闱,条条都是杀头的大罪。
“你……”姬明柳面部肌肉抖动,这妖男蛇打七寸,一下就咬住了要害。他可以替儿子辩驳掉下药****之罪,却无论如何也辩驳不掉这妖男再次提出的三条大罪。
“大祭司此言极善,擅离职守私闯后宫秽乱宫闱,按罪当诛,来人。将姬岚衣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太后立马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厉声喝道。
“太后……”姬明柳面色大变,急忙跪地,“念在犬子情非得已,一时糊涂,念在老臣为国为君一片丹心的份上,还请太后开恩……”
“太后开恩……”姬党们也纷纷下跪求情。
太后已不再理他,冷面威赫道:“谁若求情与之同罪!”
“太后,太后……”姬党哪肯罢休,依然叩首不起。
太后大怒,正要发作,毫无征兆的,一个若流水击石,泠泠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呀,好生无聊,敢问太后受封仪式何时开始啊?”帐子一掀,宁小葵已款款步下床榻。
众人视线立即聚焦过来,见她发如流泉,雪色宫装,于骄阳烈日下竟自素月清辉,孤光自照,似乎肝肺皆成冰雪。
三伏天,众人竟自有股寒意扑面而来的错觉,都不由自主地撸了一下胳膊。
“月离华,你终于出来了。你想怎样处置这个男人,哀家都替你做主。”太后一指自宁小葵一出现,便煞白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她的小侯爷。
宁小葵淡淡瞥了小侯爷一眼,道:“太后,您真的让我做主吗?”
“这个自然。今日你受委屈了,无论你怎样处置他,哀家都替你出气。”太后难得和颜悦色颔首道。
太后不是笨人,若真拿今日之事杀了小侯爷,其后果绝不好收拾。姬党势大,盘根错节在朝堂,撼一撼恐怕红蓼国要为之震上一震,何况她孤儿寡母势单力薄。那不如借月离华之手解决了此事最妙,这小丫头若说与小侯爷没有半点纠葛打死她也不信。那既然有纠葛自然不会要他的命,只要不是要他的命,凡事都好说。
“多谢太后。不过,今日是神女受封仪式,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的,一切但等仪式结束后再行处置也不晚。”
“好,不愧是神女,顾全大局,公私分明,果然大气。来人,立即宣布受封仪式开始。”
“慢着。”小皇帝冷面跳了出来。
宁小葵在他面上打了个转,忽然了然而森寒一笑。这一笑让小皇帝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皇上,您想说什么?”宁小葵淡淡问道。
“红蓼国历代神女都是冰清玉洁之体,而你,你已经和男人那个了……怎能还有资格再受封神女?”小皇帝心内发虚,言语更是说不利索。
宁小葵勾起唇角,一抹冷笑跃然唇上,“皇上,想不到你这处女情结还挺严重的,请问你这是在选妃呢,还是在授命神女?”
“自,自然是授命神女。” 小皇帝面色一红道。
“哦,那这样您说了可不算,你妈说了才算!”宁小葵眨巴了下眼,
“你,你对朕不敬,朕,朕要……”
“你想干嘛?”宁小葵,忽而凑近,用低得只有小皇帝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还想不想出宫玩了,你若再不听话,我可就把神女殿那个狗洞给填上了!”
“你,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宁小葵嘿嘿一笑道。
“你……”看着那张笑得无辜却又嚣张的脸,小皇帝一下吃瘪。
尼玛,这女人什么生物啊,满以为今日发生了这样败坏名节丢尽脸面的事,她定然会方寸大乱,寻死觅活地哭闹,想不到竟会如此冷静到令人发指,还一刀见血的堵住了他的嘴。
“皇帝,你此言差矣。月离华是神女转世,不同于从前历代迦叶族圣女,只要她能为民造福祉,为国谋富强,不是完璧之身又算得了什么?来人,即可宣布受封仪式开始!”
“是。”礼仪官立即领命。
受封仪式在众臣一片或暧昧或质疑或看热闹的神色中进行。也是,今日发生的种种让谁都无法庄严肃穆起自己的心来。除了姬党大部分的群臣都有着一颗恶趣味的心,只盼着快些结束仪式,好再继续看这场好戏。
宁小葵手捧着黄金神女权杖,面色庄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在躬身施礼的众臣中,来到了失魂落魄的小侯爷面前,忽然歪头看他。目光冷而诡异,令人发怵。
小侯爷抬头看她,目光凄迷,心灰成殇。
这一刻时间如水,身份成谶,彼此心中横亘如河,汤汤奔流。
“哀家现在把他交给你了,你可以对他随意处置。”身后传来太后威严的声音。
“你从来就不相信我的,这一次一定也是如此。”小侯爷勾了勾唇角,曳动一丝笑,惨淡如寝陵中开出的花。
宁小葵冷如冰霜般看着他,不语。
“你看,我什么都没做,可是他们都认为我做了,连你也是。”小侯爷继续惨笑道。
“那夜枫林中我听到了你们父子的谈话了。”宁小葵淡淡道。
小侯爷身子一颤,喉咙间有淡淡血腥气泛起,“原来如此。”
“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的吗?”
“有。如果我说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象,我对你从来都是心如皎月,没有半分利用欺骗龌龊之心,你信吗?”小侯爷直视着她的双眸,悲伤如水,暗夜涌流。
“你以为我会信吗?”宁小葵冷笑。
“果然,还是不信那!”小侯爷嘶笑。
“我今日给你个选择。”
“我不想选择,我讨厌选择。”小侯爷痛苦摇首。
“那可由不得你,听着,只要你答应退婚,我们一刀两断,我便求太后放过你。”
小侯爷呼吸一窒,心中痛不可当,“我们的婚姻,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不,不是讨厌,是令我恶心。”宁小葵冷叱一声,字字如刀。
“可是怎么办呢,这样令你讨厌恶心的婚姻我却还想拼死维护,你是不是很失望?”
小侯爷还在笑,心却已碎成残片。
“你想伏罪?”宁小葵咬牙道。
“不,我没有罪。”小侯爷语气轻如烟云。
“你……那你想怎样?”宁小葵用力握紧双拳,全身开始发抖。
“你,可以杀了我吗?”小侯爷凄眼迷离,笑若泣血的杜鹃。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剑,寒光闪烁间宁小葵将它抵在了小侯爷胸口。
众人惊呼起来,开始骚动。其实这种香艳的事可大可小,何况还是人家夫妻间的家务事,要将它上升到国家法律,判定小侯爷死罪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离华,你真的不知道,我无路可退了吗?”小侯爷倏然握住了剑身,鲜血从掌心中蜿蜒而下,点滴成殇。
“你放开。”鲜血瞬间刺痛了宁小葵的双眸,再心如铁石也酸楚晦涩如青梅。
“不要退婚好吗?”唇角绽开一丝柔婉凄凉的笑,他祈求道,“因为我和你之间也只有这么一点可怜的名义,我求你不要拿走它。”
骄傲如小侯爷,平时第一次如此求人,求得还是心爱的女人,其寸心如割的痛苦真的无法用言语描述。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肯退婚?”宁小葵骤然失控。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眸若春日里邂逅的一场杏花雨,小侯爷语声温柔如水,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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