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极道说忠诚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在这个下克上已经变成传统,反叛多到几乎可以批发甩卖的国家里,对本来就已经摒弃了道德的黑道而言,忠诚这种的东西……难道有必要存在么?
当生天目如此发问的时候,千叶龙二才忍不住想笑,根本懒得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原来如此,不是伙同外来者的背叛,倒不如说……自立为王吗?”
生天目恍然,直接的问道:“劳伦斯呢?应该也是你搞的鬼吧?”
“那个每天只管着抽烟喝啤酒的流浪汉么?这会儿应该正在招待另一伙儿朋友吧?”
千叶龙二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无所谓的说道:“同盟内部的事情,绿日还是不要插手太多比较好……你不一直是这样想的么?”
“比起绿日来,我倒是一度更相信你啊。”
生天目撑着拐杖,不顾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口,疲惫的问:“千叶君,如今情况之恶劣,已经不必我再多说……你是具备理智的人,甚至更胜于我,原本你才是引领所有人反抗的英雄才对。
可如今的你,究竟在想什么?”
在无数未来的可能性之中,这个男人为了保卫丹波内圈奋不顾身哪怕牺牲自己。
可如今,最应该精诚合作的时候,何为又会从内部刀兵相见?
为了什么?
权势?还是金钱?仇恨还是报复?
生天目提高了声音,怒吼,已经愤怒到恨不得将声带也一起撕碎:“千叶龙二,你究竟在做什么!!!”
在那些反叛者之后,千叶龙二低头,轻轻的掸去了西装袖口的血点:“只不过是尝试着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而已……
说起来,这还是收到怀纸君的启发,如果不是他的作为,我几乎忘记曾经的自己。
我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的,是他教给了我牺牲的勇气……哪怕能够多救一个人,都是值得的。”
“千叶,你谁都没有救,你只是在毁掉它而已!”
生天目死死的握着拐杖,手背上青筋蹦起:“停手吧,现在还有挽回的希望……”
“希望?那种东西有用么?不过是苟延残喘!”
千叶龙二不屑的摇头:“你只不过是在坐着等别人可怜你而已。
你做梦都想着有改变的机会,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机会,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九条先生,你、我、神城,还有现在的怀纸……所有人都被它迷惑了,在沙漠里不停的转圈,等待最后渴死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难道没有人想过要改变么?
难道就只有怀纸素人一个人充满希望么?
不对吧?
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可笑的样子才对!
一代又一代的人,一个又一个的领袖,不断的想要改变,不断的想要努力,然后不断的失望,不断的放弃,不断的将这种可笑的东西传承下去。
七十年了,不论是京都的丹波还是大阪的釜歧,美洲的底特律和诺维奇、埃及的流放地、俄联的西伯利亚……
所有的混种聚集地都无法挣脱这个怪圈!
“并不是没有想要变革的英雄,也不是没有过巨大的力量……而是我们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所舍弃!”
千叶龙二嘲弄的笑着:“因为他们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不会准许!
哪怕我们再怎么渴望温暖,再怎么样的哀鸣和流泪,付出多大的代价,对于他们而言,我们不过都是生而有罪的怪物而已!”
他抬起手,解开衬衫的纽扣,向所有人展示自己胸前的伤疤,那些曾经天真的代价。
“还不明白么,生天目。”
在远方坍塌的轰鸣中,千叶冷漠的宣告:“人的世界太冷酷了,也太过狭窄,不论多么美丽,都不会有一寸位置为我们存留。”
怪物无法活在人的世界里。
哪怕不被杀,也会痛苦的死去……
死寂突如其来,因为有清脆的声音从千叶龙二的躯壳之中响起。
那些伤疤缓缓绽开了,伴随着血液的流淌,千叶龙二的竖瞳却在迅速的退转,长发之下,突出的骨骼无声脱落,破碎的肌肤再度重新合拢。
曾经衰败的混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森冷面貌。
从现境和地狱的矛盾之间解脱,迎来了治愈和自由。
好像降临了人间的圣灵。
在所有敌人的眼前,展现不可思议的奇迹。
“看啊,除了治愈之外,我们还需要更多东西。”
千叶龙二展开双臂,微笑着宣告:“有时候,想要活下去,你就要改变这个世界,或者改变自己……”
再或者——两者一起!
那一瞬间,生天目难过的闭上眼睛。
枪手们扣动了扳机。
.
.
四个小时前。
隔着实验室的单向玻璃,艾晴漠然的凝视着里面的受观测者。
——那个由托尼亲自从丹波内圈带出来的兽化特征者。
茫然的妓女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焦躁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扯着指甲上的死皮,咬着嘴唇。
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显示她现在处于惊恐状态中。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她身旁,实验室的负责人沉默的凝视着所有检测仪器所得出的结论,最终,疲惫的摘下了眼镜。
“您所带回的六例‘治愈者’的检测结果都出来了。”他沉默了片刻,说:“一切正常。”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没有任何混种的特征,没有任何的并发症状况,健康如常人,甚至不存在任何亚健康的征兆。
每一个器官都好像新鲜出炉一般,崭新如初。
六例被治愈者,所有的特征都完全相同,从基因到血型再到DNA,完全一模一样。就连指纹都是最标准的螺旋状。
根本就是通过标准模板所创造出来的产品。
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产品‘就站在他们的眼前。
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清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状况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因为陈年旧疾不药而愈而感到欢欣。
负责人轻声说:“除了避孕药之外,没有任何服药历史,在一年之内,也没有经历任何手术,在她的身上并不存在任何改造的痕迹。”
漫长的寂静之后,艾晴缓缓颔首,面无表情。
“还有么?”她问。
负责人沉默了许久,轻声说:“她……怀孕了。”
艾晴看过来,“你确定?”
“她有正常身体机能,器官也并没有劣化和畸变。”负责人说:“我想我不至于连这个都看错。”
艾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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