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或许诸地狱音乐协会的总部里还藏着那样的老怪?但就算有,大提琴这么冷门的乐器,也不会有谁具备如同槐诗这样的造诣吧?
只能说,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怀揣着‘剑圣,不差!’的想法,槐诗随着大流的鼓起掌来。
而站立在场中,踩在那一具渐渐消散的恶鬼尸骸之上,上泉却不为这喝彩和掌声所动,只是回眸,看向那位站在旁边,不发一语的存续院来客。
“如何?”
佝偻的老人沙哑的发问:“老夫这把剑,还可堪入眼么?”
“足够。”
自称008的神秘人颔首,电子声毫无起伏:“比预料中还超出三十个百分点,看来衰老并没有让你变弱,和死亡纠缠这么多年之后,反而变得更强……”
“强?强在何处?”
上泉嗤笑摇头,“同那种死物对决,只是赢了几场,便称得上强了么?未免太过可笑——所谓的剑术,本质上就是杀人的方法。
也唯有活生生的人才能彰显出其精髓……”
说着,那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了旁边看热闹下饭的槐诗,让槐诗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猴戏看了那么久,总要留点东西下来吧,槐诗?”
上泉呛咳着,似笑非笑:“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就没把我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等等!”
槐诗下意识的抬手,肃然说道:“我有一佳徒,姓林名中小屋,天赋绝佳,实力冠绝同门,不如让他来陪剑圣阁下玩两手……”
“不可。”
上泉摇头:“那小子我还等着他入赘将来好操持道场呢,万一吓坏了,遥香那丫头岂不是要难过?”
“那你怎么不去找麒麟,找原家的老头,去地狱里找罗肆为啊?”
槐诗斜眼瞥着他,到现在,哪里还不搞清楚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剑圣前辈,您老搞复健运动就算了,找点有难度的不行么?
何必拿我这个晚辈当垫脚石呢?”
“就是因为绝不会输,才专门找你的呀,槐诗。”
上泉坦然的回答,“不能太强,否则会劳动筋骨,不能太弱,否则根本无法发挥,正好有你,不强不弱,还在我这老朽的解决范围内。”
他想了一下,正色的说道:“此乃兵法。”
“好嘛,你们瀛洲的兵法就光教人吃饱了打厨子了,是吧?”
眼看老前辈一想到虐菜,连咳都不咳了,槐诗就感觉今日恐怕是逃不过这一遭,叹息一声:“您老人家想好了?”
“哈哈,放心。”
上泉咧嘴一笑:“我会手下留情的。”
“不,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
槐诗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膝盖屁股不存在的尘土,活动起了身体:“我这块垫脚石除了又臭又硬之外,还有点滑。
你老人家小心没踩稳,反而把脚崴了。”
上泉微微愕然,旋即,忍不住摇头感慨:“我就喜欢你大言不惭的样子,槐诗君,你仿佛永远充满朝气,充满了希望和未来。”
他诚挚的轻叹:“每当遇到你这样的晚辈,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欢快。”
“是吗?”槐诗淡然的走进场中,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敷衍回答:“那可太让人开心了。”
“正是如此啊。”
老人停顿了一下,咧嘴,露出了同罗肆为如出一辙的残酷笑意:“尤其是,每当想到再过一会儿,那些充满希望的面孔将会露出怎么样的挫败和绝望的神情,就让我激动的无法克制。
想到有人会在我的打击之下,一辈子都不敢握剑,一辈子在噩梦中颤栗,就让我兴奋的饥肠辘辘,难以饱足……
当出生的牛犊,真正见过猛虎的凶暴,当夸夸其谈的家伙真正领悟了山岳的巍峨,当见过无数死不瞑目的同行者那惨烈的尸骸,当侥幸在剑刃之下逃生后余生永恒在阴影下度过时……这一份铭刻于弱者心中的恐惧,方才是印证‘强大’的唯一方式!”
明明述说的话语如此的丑恶和狰狞,可老人的神情却如此的肃穆和郑重:“所谓的剑术,所谓的搏斗,所谓的技击……撇去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之后,世间一切斗争的方式,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在寂静中,槐诗忍不住摇头。
“说实话,我对你们的道理都没什么兴趣。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我说我其实是个音乐家,你也肯定不会放过我了吧?
所以,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场外,认真的问:“你们报销么?”
【008】颔首,毫无迟疑。
“十倍。”他说。
那一瞬间,槐诗微笑着眯起了眼睛,再无顾忌。
就这样,向着剑圣,向着现境一切武者都无法逾越的高峰,踏出了第一步。
“如此,赤手空拳么?”剑圣嗤笑:“你的天阙呢,槐诗,你的鹦鹉螺号,为何不拿出来给人见识一下?”
“不是已经近在眼前了么,剑圣阁下。”
那一瞬间,槐诗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令整个钢铁建筑,轰然鸣动,层层沉重的结构迅速的翻转,庞大的设备升起、降下,无数线缆迅速的延伸,当一个个庞大的模块彼此碰撞时,就迸发出炽热的火花。
伴随着那清脆的响指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低沉的共鸣。
触目所见,钢铁的天穹和大地,整个深埋在地下的结构,乃至突出在地上的铸造中心,都不过是鹦鹉螺号的延伸。
此处,早已经在天阙的笼罩之下!
现在,庞大的主炮突兀的从槐诗头顶的天花板之上伸出,对准了前方毫无防备的老人。
随着尼莫引擎早已经运转至极限的潮声轰鸣。
悍然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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