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停了很久,傅政坐上后座的时候,前座方免回头看着他,又哆嗦又恐慌地道,“厅长,真是屈尊了!竟然麻烦您让您陪我夫人去产检…”
傅政铁青着脸摆了摆手,只示意他开车。
方免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还冒着冷汗看反光镜里的上司,下午他出去办事之前,在会议室里接了医生的电话恰好被傅政听到,想不到傅政竟然主动提出代替他陪他老婆去医院,把他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是,现在那家医院被劫机事件引来的人几乎围的水泄不通,傅政这么喜静的人,到底非要挤着做陪不是他老婆的人产检这么缺大脑的事情干什么啊。
***
“伯父,喝茶。”傅家的客厅里,梁珂笑吟吟地端茶给傅凌,一边亲昵地挽着林文的胳膊,“伯母,我这次从法国给您带回来香薰沐浴的套装,还希望能入得了您的眼。”
“怎么这么说?”林文对这还未过门的媳妇打心底里喜欢,“去哪都惦记着我们,小珂真是懂事。”
梁珂乖巧地笑,把手上刚买回来的新一代的游戏机递到傅迁面前,“阿迁,看看喜不喜欢?”
傅迁接过,点头说了声“谢谢”,脸上却连半点笑意都没有。
“傅政,你过来。”傅政刚刚踏进玄关,傅凌就放下茶盏,肃着脸对他说,“你看看,小珂从下午就来了,连晚饭都说要等你一起吃。”
“我吃过了。”他摘下眼镜就往房里走,傅迁几不可见地咧了咧嘴,林文欲言又止,粱珂得体地笑了笑,起身跟着他往房里走去。
她进他房间之后把门一锁,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听说你今天去了医院,怎么,突然想对前大舅子献孝心了?”
傅政刚脱下衬衫,此时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手将她“砰”一声压在门上,一手撑在她耳边,“不要太入戏了,还没进门的夫人。”
粱珂倒半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还扬了扬唇,两手勾上他的脖子,一条细长的腿暗示性地轻轻蹭着他的腰,“圈子里都传你现在为了好好娶我过门连‘沐离’都不去了,先生如此重情,要不要跟我先婚前热身一下?”
他看了她一会,良久脸庞微微向她靠近,她配合地献上双唇,却突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最好不要再去肖想别的。”
…
傅政洗完澡出来,迎面就看见傅凌正站在走廊里。
“你收敛一点。”傅凌眉目阴沉,“做好你的项目,娶好你的人,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你什么时候那么忌讳梁宇了?”傅政擦着头发,扯了扯嘴角,“公公当得那么高兴?”
父子两人直面相对,灯光的阴影投在傅凌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爸,五十步笑百步可不好。”傅政拿着毛巾走向自己的卧室,经过他身侧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你和妈不是几年前就分被睡了么。”
***
邵西蓓走出医院,脸上神情麻木,双脚几乎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他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还这样耐心地陪着那个女人来医院产检。
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怀上他的孩子,她的孩子会唤他爸爸。
是不是所有她的慨然难割舍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是不是非要也给自己一个耳光,才能清醒地明白他将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孩子的父亲?
雨越来越大,她只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眼前越来越黑。
这时身后有仓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肖安浑身已然湿透,一路疾跑过来,猛地拉过她的手臂,紧紧将她扣进怀里。
“你不是去开会了么……”她咬了咬唇,有些木然地抬头看着他。
肖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他沉默了一会,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脸庞渐渐柔和下来。
“蓓蓓。”年轻的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墨黑的眼眸专注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彻骨哀伤。
“这个戒指,我带在身边已经两年了,在美国的时候,我天天都会拿出来看。总想着等我一回来,就跟你求婚,死缠烂打也要把你娶回家。”
“后来我知道了你和傅政的事,我几乎要疯了。”他拿着盒子的手紧紧捏紧,“我心爱的女人,竟然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对待了八年之久。”
“我现在只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请你不要赶我走。”他捧了捧她的脸,轻轻绽开一个和熙的笑容,“不好过的怎么能只有你一个人,也带上我。”
不知是泪还是雨,几乎让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也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这样一个优秀出色的男子,他竟然会容许自己娶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娶一个被家族遗弃、被其他男人视作空目的女人。
“嫁给我,好不好。”
我知晓你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人,就像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人。
我并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并未早点遇到你,我只求这失去的岁月,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今后好好来补?
邵西蓓怔怔地看着他和他手中璀璨的钻戒,大雨磅礴中,只觉恍然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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