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带着侍卫打马走了,康千玉这个时候捏紧的手才稍微放松一点,掌心已经掐出了两个血印子,一放松下来,反而发起抖来。
赵如意一言不发,只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康千玉裹上,丁香极有眼色的上来扶着她,康千玉脱出虎口来,此时腿软的如泥一般,站都站不住只管往下委顿下去,赵如意和丁香两个人都拉扯不住她,赵如意无奈的很,只得索性让她软下去,自己也蹲下去。
康千玉筛糠似的抖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还抱着赵如意不放。
赵如意浑身僵硬,两眼望天,特别无奈,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些侍卫没见着前头,都非常莫名其妙,只是也都不好说话,牵着马远远站着,看那位尊贵的小姐哭的了不得,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赵如意倒是挺知道她这是受的什么委屈,不过她也懒得劝,让她哭了半日,到后来变成了抽泣了,赵如意才拍拍她:“行了,哭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多的话,她一句都懒得说,只把康千玉送回那边去交给康三夫人,康三夫人吓了一大跳,赵如意只说是碰到康千玉摔了,送她回来。
康三夫人心中虽疑惑,也自是千恩万谢。
安郡王到了晚饭时候才知道赵如意没去看老虎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也挺替她发愁的:“你这什么运气啊,你说你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去?舍点儿香火钱,点个福灯什么的。”
“行,回去我就去庙里。”赵如意也觉得挺无语的:“我就是想抄个近路而已……”
侯宝如也听了这事儿,便在一边笑道:“也没什么了不得,我看啊,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好歹也算是救了人,今后也是九姐的福报呢。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这就不是救命,也是救人,算五级好了啦!”
赵如意果然听的扑哧一笑,她就是这样的性子,郁闷不了多久,总容易往好的地方想,侯宝如也不过随口说一句,就笑道:“娘娘先前说我这绣的花样子好,我赶着画了个,给娘娘送去。”
侯宝如是最识趣的,待她走了,赵如意才道:“要不是亲眼看到,真没想到这位郡王爷这样下作,竟这样打一个姑娘的龌龊主意。”
赵如意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人,诚郡王今日这一番做派,她也多少猜得到郡王爷的目的,自是觉得不屑,争取支持的办法有的是,他偏选最下作的法子来拉拢康修瑾。
不过想必是有效的,若是康千玉今日真是被诚郡王裹着披风抱出来,那多半是要做诚郡王的侧妃了,虽说门第高,不过以前也有二品官员的女儿做皇子侧妃的,倒不算惊世骇俗。
安郡王考虑了一下才跟赵如意说:“这位三殿下长于妇人之手,当年德妃娘娘前几个皇子公主都没保住,近三十了才得的这位皇三子,自是爱若珍宝,去太后娘娘跟前求了恩典,将皇三子养在自己跟前,养到了十二才出来的。是以……”
安郡王没说完,反是赵如意点头道:“嗯,惯会这些招数。”
“那回南郑侯的事,大约也有这位三殿下的影子。”安郡王又说,见赵如意睁大了眼睛,又补充道:“从那个时候我就留心查了,只是到底没多少线索,那女官投案当日就死了,实在查不出个什么来。只有一点儿隐约,一点证据都没有。”
毕竟无凭无据的,要不是今日赵如意亲眼看到了这件事,安郡王也不想告诉她,赵如意道:“我看这位三殿下很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害我老虎也没看到!”赵如意不满的说。
“老虎还在呢,明天我带你去看!”安郡王说。
“我还要骑马!”赵如意说。
“看了老虎就去骑马,我早挑好了一匹马,性子温柔,长的也好看,就是前几日我忙些,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明日我怎么也要空出空儿来。”安郡王又动手动脚摸一摸她乌油油的辫子:“可怜见的,吓的这样!”
赵如意又叫他逗笑了:“我哪有吓啦。”
“怎么没有。”安郡王也就是趁机动手动脚的,便笑着说:“那样子的场面,你又娇弱,当然会吓到了。”
大约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说什么都会觉得有趣,赵如意笑的欢畅,便不再觉得今日不愉快了。
康千玉的事并没有张扬开来,只不过是又病了而已,第二日康三夫人就来了赵如意的下处道谢,两人都没有提康千玉是怎么摔倒的,康三夫人坐了一会儿出来,不由的又一次感叹赵如意怎么这样玲珑剔透?听闻嘉宁县主还无父无母呢,人家家里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也不由的反省自己真是宠坏了女儿。
待春猎结束,回了京城,康三夫人又备了厚厚一份礼,再次上门感谢赵如意,康三夫人道:“论理,便是阖府都奉上,那也不为过的,县主救了小女,那就是救了我,县主那就是我的恩人了。”
这显然就是康三夫人知道事情的大约情形了,赵如意为康千玉保住了名声,就不是一般的援手了,于情于理康三夫人也得有所表示,自然不能装聋作哑。
赵如意客气的道:“康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康姑娘那一日受了惊吓,可好些了。”
康三夫人心中明白,哪里是举手之劳,人家面对的是皇子,郡王爷,那是冒了风险的,人家客气,自己家不能不懂,便道:“已经好多了,幸得县主援手,不然只怕也好不了。”
康修瑾和夫人不是康千玉那样不谙世事的人,他们纵然不敢疑心诚郡王是有意造成的局面,但至少也知道,诚郡王若是有那个机会能纳康千玉为侧妃,是定然不会愿意放过的。
赵如意只得笑一笑。
康夫人又道:“听说那位中了同进士的田公子,已经授了官了,是越州云兆县的县丞,不是就要上任了。”
康夫人叹道:“那里偏远近海,海盗常上岸来洗掠,连着四任知县或是殉国或是失踪,竟都没熬过三年的,如今就连官儿也不好选了,也不知田公子怎么竟选了那里的官。不过田公子饱读诗书,或许竟能一展雄才呢?”
赵如意心知这是康夫人说与她听的,康家叫田家这样算计了一番,哪有就这样算了的,康修瑾二品大员,要收拾个田才子简直是手拿把攥,这田公子一心要靠着康二姑娘攀上好姻亲,得个好前程,却一点儿责任也不敢担,全指望姑娘的一片痴心,也真是太会得算计了。
不过赵如意真是很腻味那家人,便索性装傻,一脸茫然的道:“田公子?谁啊?”
康三夫人轻笑一笑,便说:“忘了赵姑娘不认得了,那就不用理会就是。”
这会儿想想,这位赵姑娘不仅快要做郡王妃了,而且就是自己也得了圣上青眼,赐了县主的封号,她哪里还会念念不忘田家呢,田家是好是歹,对她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了。
倒是田家,此时想到她,才不知会后悔的怎么样呢。
春猎之后,赵如意倒总算是过了两个月安生日子,每日里也不太出门,就在家里和姐妹们说说笑笑,也有到京城之后认得的好姐妹如侯宝如等上门坐坐说话,且她就是不擅女红,多少也自己做一点儿针线,过门之后,长辈跟前是要送的。
安静的日子就是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定下的好日子了,婚期前一日五月初七,赵如意的嫁妆送往护国长公主府,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第一抬是太后赏的一对百子金瓶,第二抬是皇上赏的白玉如意,第三抬是皇后赏的添妆,摆在面儿上的,是那对古董的汝窑白瓷花插,后面便是赵家预备的嫁妆,俱是大红木箱子,第一抬都进了护国长公主府的门了,最后一抬还没出赵家的门呢。
便是在京城这样权贵多如过江之鲫的地方,这样的十里红妆,且宫里三位主子都赏了东西的嫁妆,那也不是每年都能见到的,就如送聘礼的时候一样,也引起了无数人围观,有经验的人略微一算,这位门第不高的嘉宁县主,这聘礼加上嫁妆,只怕是往十万上走了!
赵如意这一日净听着人谈热闹了,到了晚间,赵老夫人居然亲自到了赵如意的屋里来,还拿着一个红布包着的包袱,看起来,好像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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