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司机可能也是个憋了久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个能说话的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对于林玉莲冷淡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边熟练地握着方向盘横穿过一条街道,边自顾自地说道:“而且啊,这个地方可还出了一个‘名人’,不知道女士你这两天有没有看过新闻——新闻上现在都播疯了——这个地方出了一个叫邱泽治的商人,听说还是某个大公司的高层领导者。有人在网上爆料了他犯下的很多罪行。啧啧啧,其中许多罪行是我想都没想过的,那真是叫一个丧心病狂呦!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不被枪毙那才叫老天无眼呢!就是可怜了他的妻儿和父母……”
“别说了,我不想听!”最开始听到“邱泽治”这三个字的时候,林玉莲的眉毛就皱了起来,越往后听,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这司机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说出这番话来的,他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毫不知情,但听在身处事中的林玉莲的耳朵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让她头一次对无辜的人发了脾气。
“…………”被乘客嫌弃了,司机师傅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一路沉默地开着车向目的地驶去。
林玉莲趁着这个时候,给莫琛爱打去了电话,电话在响了半分钟后居然被接通了。林玉莲心下万分激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头莫琛爱却先出声道:“妈妈,你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谁我都不相信。现在我要去找他,亲口质问他,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在这一切弄清楚之前,你别阻止我。”
“还有……对于哥哥的事情,我已经内疚了二十多年了。妈妈,对不起,等我回来之后,我会亲自去向哥哥道歉。”
她的声音十分的苍凉,说完了这几句话后就关了手机,任林玉莲再怎么打电话都再打不通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了报警。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出租车终于到达了林玉莲所说的地址。由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身份都较为特殊,安保工作做的相当的周密,所以出租车在小区大门外就被关卡设施给拦了下来。林玉莲也不意外,依照之前所承诺的,给司机师傅付了3倍的车费,然后一个人走到了保安室外,跟保安打了招呼。
坐在窗边的这位小保安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也在这个小区里待了好几年了,对于这位“邱泽治先生的丈母娘”很是熟悉。他忙站起来,对着这位女士笑了笑,礼貌地问道:“林女士,您好。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么?”
——纵然对于网上有关邱泽治的那些破事情清楚的很,但毕竟人家现在还居住在这个高档小区内,保安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做出鄙夷等一类的不礼貌的举动。
见保安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改变,林玉莲的心下稍安,她扭头看了看四下的环境,然后压低声音问小保安:“小吴,我想问问我女儿,就是莫琛爱刚才也没有来过这里?”
保安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莫女士在大约四十分钟之前的确进了小区之中,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见她出来过,我想她应当还在小区里。”
林玉莲一听,急切地问道:“那我,我想进去找我女儿,可以么?”
“当然可以。”小保安立即找出了一本登记名册,“林女士,我去给您开门,你把你的名字和进去的时间写在这名册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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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
邱泽治一个人在房间里喝着闷酒。他坐在窗边,眼睛里看到是窗外的景色,心里想着的却是他这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发生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出生的家庭条件极差,从小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瘫痪在床,生存(没错,不是生活,是生存)的费用全部要靠他自己获取;好不容易熬到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却又去世了,他在给父亲办完葬礼之后就背井离乡,来x市上大学,再也没有回去过;毕业之后又在这里找了份工作,顺便谈了个女朋友;在他满心以为自己能和女朋友奉子结婚并且相守一生之时,女朋友却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然后他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和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莫琛爱结了婚,并利用她的家世让自己迅速将事业做大……
原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将永远都是这样,时时刻刻地享受富足的物质生活和旁人尊敬羡慕的眼光,谁知道一夕之间,仅仅因为一条消息,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伴多年的女朋友露出了真面目,并且要离他而去;他辛苦经营的公司也倒闭了,所有的合作伙伴也斗迅速销声匿迹;他自己也要面临牢狱之灾,声名扫地。
邱泽治觉得相当地不甘心,他不容易摆脱了过去那段艰苦的如同梦魇一般的生活,好不容易攀上了人生高峰,成为人上人,为什么就这样从天堂中坠落下来?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任何征兆的,摔得那么惨烈,摔得那样重,几乎粉身碎骨,再没有了重新爬起来的力量。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所遭受的这一切虽然是苏幕遮造成的,但跟苏幕遮却没有直接的关系。若是他行事再小心一些,若是他没有遇到那么多的别具心思的人,若是他没有被顾荌荌的花言巧语所蒙蔽,而是好好对待莫琛爱;若是他没有找人准备杀掉莫家人的话……这一切都应该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邱泽治还是没有意识到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在他自己身上,还是一味的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只能说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邱泽治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潜意识里是畏惧苏幕遮的。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竟然都没有对苏幕遮这个没权没势的穷学生造成一丝伤害。就连禇小姐那样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人物,在对上苏幕遮的时候,都没有讨到好处,甚至还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新闻中播导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地下室惨案,邱泽治也是从这里得到禇小姐已经死亡的讯息的)。这只能说明苏幕遮深藏不露,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在身边已经没有了多少助力的情况下,邱泽治再也不敢试图对苏幕遮下手了。
他烦躁地将已经喝空了的酒瓶子扔到地板上,空酒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后,在墙角停了下来,那里已经堆积了一堆空酒瓶了,浓郁的酒气弥漫了整间房屋,熏的人头晕目眩。
也就在这个时候,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很尖锐,在这寂静地房间里有些突兀的骇人。邱泽治烦躁极了,并不打算去接那电话,但它就像和邱泽治较上了劲儿一样,兀自响个不停。邱泽治不堪其扰,只能起身去接了电话,语气不怎么好地问:“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沉稳冷静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邱泽治邱先生么?我是xxxxx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现在我们怀疑你与‘地下室杀人煮尸’一案有关,所以想请你明日上午八时整来我们警察局接受调查。这起案子的性质极其恶劣,对社会的影响也极大,若是邱先生没有及时到的话,我们公安局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还请理解。”这个警察用相当公式化的语气说完这一整段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嘟嘟嘟嘟”的忙音,邱泽治的脑袋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情居然追究到他身上来了——明明禇小姐跟他说过她已经将一切的证据给销毁了……不对!
邱泽治骇地瞪大了眼睛,他蓦地想起来了——禇小姐说她修炼功法时需要“童男童女”,自己就从黑市上买来许多小孩子送给他,至于那些小孩子最终的去向如何,他并没有询问禇小姐。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小孩子被买来的时候,身上都挂有一个小小的铭牌,上面记录了他们的基本信息,还印有“健康合格证”,若是禇小姐没有将这些铭牌销毁,又正巧被警察发现了的话……
他打了寒噤,不敢再想下去了。在华国,非法买卖妇女儿童可是一项重罪,更不消说他买的儿童数量还很多。若是这项罪名被证实,他马上被判死刑也是很有可能的。冷汗顺着邱泽治的额头还有后背流了下来,他大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扯着嗓子对外面大喊道:“管家,管家!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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