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的脸上不再是木然的表情，她咧开嘴，冲着季婉笑。

季婉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总觉得眼前的李阿婆和自己有着某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她们刚才背的那一段关于调香的理论。

这篇理论，不是出自别处，而是出自她的老师Rose的调香理论。沈雅荷成名后不久，就写了一本关于调香理论的书，而季婉也正是被这本书吸引，很赞同里面的观点，总觉得这些观点和她小时候，母亲教她的某些思想很是相似，所以才上门去，求沈雅荷收她为徒。

沈雅荷本来不收徒弟，可是破例收了Ice，也正是她们两个在调香方面有着理念的共鸣。

可是现在，季婉听到自己老师的著作被这个老奶奶背出来，她怎么能不震惊？

还有李阿婆口中说的阿月，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李阿婆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将她误认为是阿月？

“阿月，你的东西我都收着，跟我来——”李阿婆拉着季婉的手，朝着香料铺外面走去。

李阿婆走的很慢，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双腿也有些不灵便，而且每走一步，好像都要倒在地上。

季婉怕李阿婆摔倒，只能使劲搀扶着她，然后跟随着她的脚步，慢悠悠地朝着外面走着。靳明城和温倩对视一眼，也跟在季婉和李阿婆的身后，朝着不远处而去。

李阿婆并没有住在街上，而是住在和福利院一样的山上，只是离福利院还有一段距离。

这个地方只有一户人家，就是李阿婆，她每天都拄着拐杖，颤抖着从家里去香料铺，等香料铺关门，然后又自己一个人颤抖着回到家里。

每天都这样，日复一日，从来不曾有例外。

季婉他们跟着李阿婆来到她的家里，看着可以堪称家徒四壁的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们甚至在猜想，像李阿婆这样没有儿女的人，为什么不干脆也住到福利院去，虽然福利院的条件不见得怎么好，但是总比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要好得多。

“阿月，你等着，你的东西我都收着，我拿给你。”到了家以后，李阿婆再一次拍拍季婉的手，然后如此说着，转身就朝着屋子里面的房间走去。

季婉怕李阿婆有什么事情，便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个十分破小的房子，心中不是滋味。

“明城，等咱们查清楚了千娇的身世和这一堆奇怪的事儿，咱们把李阿婆接到宜城疗养院去吧。”季婉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温倩开口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可怜了。”

“好。”靳明城看了温倩一眼，立即点头。

季婉微微一笑，毕竟温倩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原本也是想将李阿婆接走，不管是送疗养院也好，还是跟自己住也罢，总得给这个可怜的老人一个安排。

里面的房间并没有多大，和外面的客厅用一个老旧的布帘子隔开。季婉掀开帘子，看着李阿婆颤抖着双手，掀开那已经发黑的棉絮，露出下面的床板，然后她看到，床板上放着一个蓝色的本子，还有一沓已经泛黄的纸张。

李阿婆将那些东西拿起来，看着被她保存完好的东西，又咧开嘴笑了，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因为自己做的事情而骄傲。

季婉站在那里，看着李阿婆手捧着东西出来，然后拉着她坐在桌子边，然后说道：“阿月，你看，我都收着，好好地，一点儿也没坏……那些坏人啊，她们砸我的头，可是我也没说……”

李阿婆看起来神志不清，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其实记住了很多东西，她时不时说出来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都给靳明城他们造成极大的震撼。

坏人砸她的头？也就是说，这个阿月可能身份不简单，那些坏人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对李阿婆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希望逼李阿婆透露这些东西的下落，可是李阿婆被他们打傻了，却也没有说出来。

“谢谢你，阿婆……”季婉从李阿婆手中将那些东西接过，然后放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看过去。

除了那个蓝色的本子以外，那些纸上都是这个阿月做的笔记，上面写的内容正是季婉和李阿婆背诵的那一段，看样子，应该是阿月每天都背诵，让李阿婆不知不觉地记住了。

季婉翻开那个蓝色的本子，却发现是阿月的日记，第一篇日记的时间是三十年前。

除了这些东西，好像还有一个信封，季婉还没打开，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这些东西我要拿回宾馆慢慢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季婉说道，“可是阿婆……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那就将她带回宾馆，我想有了这些资料，很多事情应该也能解释了。”靳明城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小竹叫几个人过来把阿婆接到宜城，我总感觉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林伯平已经死了，如果林伯平的死真的跟千娇的身世有关，那么这个看似神志不清，但其实记得很多事情的李阿婆，可能也会遇害。”

“就这么办。”季婉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就走，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怪渗人的。”

三人统一了意见，便起身，温倩和季婉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阿婆，跟在靳明城的身后朝着外面走去，可是在靳明城打开门的一瞬间，却又将门关上，面色严肃。

“怎么了？”温倩问道。

“外面来了几个人，还没靠近这屋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可是从正门口走出不去了。”靳明城说道，“你们两个，从那个窗户爬出去，带着阿婆下山，我来解决这些人。”

季婉和温倩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们也知道靳明城的能力，更知道如果自己在这里，很可能会成为靳明城的累赘，所以也没有犹豫，只让靳明城自己小心，然后就带着李阿婆从那个小窗口爬了出去。

李阿婆神志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儿，可是她心中认定了季婉就是阿月，所以也没有反抗。

可是跑到一半，李阿婆忽然间停住，就不动了，不管温倩和季婉怎么拉着她，她也不肯走，她看着季婉，开口问道：

“阿月，是不是那些人又来了？你还带着孩子，你先走，我给你挡着……”

“阿婆……我们一起跑，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些人找不到我们的……”季婉连蒙带骗，跟温倩合力，继续拉着李阿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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