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医院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滴答不停地走着，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似乎击打在每个人的心里，焦虑而又狂躁。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久到已经让人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候，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医生，怎么样？”段承宁忙起身奔过去，看着赵医生，问着。

“段总，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您想先听哪个？”医生看着段承宁，开口问着。

“好消息，我们当然先听好消息。”千娇立即说道，“我嫂子没事，对吧？”

千娇也是担心，她总觉得医生说的好消息，一定是宣布季婉没什么大碍。

赵医生见段承宁似乎没有反对，于是才再次开口道：“好消息是……夫人怀孕了，已经确诊有一个半月。”

“真的？太棒了！昨晚我还说让我哥和嫂子生个孩子，没想到今天就应验了！”段千娇一听，立即蹦了起来，拍着手，似乎十分兴奋。

而其他的人听了这个消息，也有些惊喜，没想到季婉竟然怀了孩子，过去她和段承宁在一起的时候，肚子怎么也没消息，可是现在，苦尽甘来，就连孩子也怀上了。

“坏消息呢？”就在大家觉得高兴的时候，段承宁冰冷的声音将大家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坏消息是……夫人脑部曾经受过猛烈的撞击，留下血块，压迫到脑神经和视觉神经，现在经常会间歇性失明，等到血块再大一些，就会完全失明……”赵医生脸色变得严肃，缓缓地说出这个事实。

“那就动手术，取出血块！”段承宁说道。

“可是夫人怀孕了，这段时间胎儿不稳，并不是动手术的好时机，更何况，手术也要配合一定的药物治疗，会对胎儿产生极大的影响。”

“什么影响？什么影响也没有她重要！”段承宁低吼。

“可能会造成胎儿畸形，脑瘫智障，或者胎死腹中都有可能……”赵医生说道，“如果要动手术，那就只能在孩子还没成型之前打掉，再进行手术，如果要保住孩子，那就只能等孩子生下来再考虑手术。”

“孩子出生还要八个多月，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脑子里的血块会不会对生命产生影响，你们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段承宁将赵医生没有说完的话全部说完。

“是。”赵医生点点头，有些不敢去直视段承宁。

现在的段总简直太可怕了，他看起来就好像是要吃人的样子，仿佛一句话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拗断你的脖子。

可是，这些话都是身为医生必须说的，有什么后果，都要让病人和家属知道的清清楚楚，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所有人听了赵医生和段承宁的对话，都沉默了。

刚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对季婉的担心和对孩子的遗憾。

担心季婉的身体，并且遗憾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孩子还会有，趁着季婉还没清醒，打掉孩子，直接动手术。”靳明城在将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一遍之后，立即开口说道。

“不行！孩子也是一条小生命，怎么能这么说打掉就打掉！”温倩立即反对。

在她的认知里，不能扼杀任何一条生命，大人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生死，而那些怀了孩子又选择不要的人，都是不配为人父母的。

“可是不打掉孩子，小婉婉就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靳明城说道，“万一在怀孕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她和孩子都保不住！”

“你也说了是可能，那还有另一半可能呢！”温倩也毫不示弱，“如果血块只是影响视觉，不会有别的危险，那她和孩子不都能活下来了吗？”

“我们不能拿季婉的生命开玩笑！”靳明城说道。

“那你们就能拿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吗？”温倩继续反驳。

“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我说你根本就是残忍！”

靳明城和温倩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各执一词，为小孩子的去留而固执己见。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看着段承宁，等着他拿主意，毕竟这是他的孩子，而季婉是他的老婆，谁也没有权利说说什么，决定什么。

段承宁低着头，似乎在深深的思考。

上天也许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在给了他一颗糖之后，又让他跌落绝望的谷底。

季婉的头部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血块？医生之前好像说是受到撞击……对，从山间别墅逃出来的那一天，段承宁分明看到季婉的脑袋上都是血，她用头部在撞门，后来开车又撞在树上……

只是，那个时候血块还没形成，所以也没有检查出来。

然而，为什么要现在检查出有了孩子？季婉的命和孩子的命，难道真的注定只能留下一个吗？

“段总……”医生也有些为难地看着段承宁，似乎还在等他的决定。

“等小婉醒了之后再决定吧。”良久之后，段承宁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承宁，你疯了！你知道以小婉婉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同意打掉孩子的！”靳明城听了段承宁的话，立即开口说着，也忘了自己还在跟温倩吵架。

“就是因为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才将这一切交给她来决定。”段承宁说道，“明城，我知道你关心她，可是，如果让她知道，我为了救一个不确定的可能，葬送了孩子的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你……”靳明城听着段承宁的话，明明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没错，就应该这样！”温倩点头，“命是婉婉自己的，孩子也是婉婉的，到底怎么办，她心里有数，谁都没有权利质疑和干涉她的决定。”

靳明城看着温倩，又看着段承宁，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因为了解季婉，知道她绝对会留下这个孩子，所以他才会提出，趁着季婉醒来之前，打掉孩子赶紧动手术的建议，可是，段承宁也正因为了解季婉，才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明城，在乎一个人，是尊重她的意见，支持她的决定，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地为她好。”段承宁对靳明城说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才悟出来的道理。小婉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坚强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必须尊重她。”

段承宁的话，既是解释，也是提醒。

他已然看出，温倩和季婉在某些方面的相似性，也知道靳明城之所以被温倩吸引，可能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着某些季婉的特质。所以，这样的女孩子，不会轻易地向命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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