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青让我靠在他身上，轻轻安抚着我说：“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必须咬牙走下去。”

“风间怎么办，我该怎么对尹棠说……”我痛苦的看着风间所在的手术室方向，我都觉得这让人难以接受，何况是尹棠。

季天青沉了口气，拉住我的手说：“陪我出去抽根烟吧。”

站在医院外，季天青一连抽了好几根烟都没有停下来，我很少见到他如此，只有在特别心烦和紧张的时候才这样。

季天青又一次拿出烟盒，打算拿烟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我才察觉到，他的手指是在微微发抖的。

他看向我，突然一伸手将我抱进了怀里。

“你不知道，今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有多害怕。”季天青将脸埋在我肩头，声音很低沉的说，他的怀抱太紧，紧的我都快要不能呼吸。

“司马瑶，你不害怕么？你天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么？”季天青言语间都是埋怨。

“你以后也不要再冲在那么前面了。”我低着声音说，其实我是想拆了他的伤口欺负他的，但是真的到了要做的时候，又下不去手。

季天青沉了口气，半天都没有出声。

天气开始转暖了，可我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尤其是那个门被子弹射穿的一刹那，每想到一次我就发自内心的怕。

如果，当时季天青没有及时的被人拽回去呢？

那我现在又该面对着什么哭泣……

“这件事还是先征求风间的意见以后再告诉你朋友吧。”季天青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的我上不来气。

我拽住他的手，郑重的不能再郑重的对他说：“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

季天青沉默的望着我，我继续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劝你回头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念姊，为了我，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

“嗯。”季天青也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将我重新抱在了怀里。

回到手术室外，风间的手术依然没有结束，但是已经有医生出来过，将具体情况告知了侯在这里的人。

风间身上最严重的就是右眼的外伤，眼球被完全摘去了，不可能修复，脚趾骨全部粉碎性骨折，是被钝器硬砸的。

我听着那人低沉的对季天青叙述，说的其实很平淡，我知道在黑\帮中这并不算什么最严重的伤，可换做普通人，已经绝对接受不了。

“现在在做什么手术。”季天青问。

那人继续说：“主要还是眼部的创口修复，医生说风间的忍耐力非常人所能想象，做眼睛的手术若是用麻药很可能会损伤大脑，他……”这人说到这里也有些说不出来了，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他是硬忍下来的，中途疼晕过去两次……”

“别说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有医生出来，走到我们面前礼貌的点了点头说：“患者的内脏有轻微出血的现象，但是都不严重，只要静养就可以恢复，眼睛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只不过他身上的骨折部位比较多，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但他身体很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总的来说他精神状态还算好，这位患者真的是我见过所有患者里，最坚强的。”

季天青沉着声音帮我翻译完医生的话，我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手术室门开了，风间被推出来的时候居然是醒着的，他一只眼睛被纱布遮着，另外一只眼睛淡然的望着天花板，无波无澜。

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堵的难受。

其实，他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尹棠才成了这幅样子。

“风间。”我走到他身边，轻唤了他一声，之前我因为一直对他有些怕，所以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眉眼，他仅存的那只眼睛，其实也是非常清亮的，尤其在很柔和的时候，眉眼的流线很好看。

只是，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完美的双眼了。

他微牵唇角，对我笑了笑，虽然浑身都包满了纱布，但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的轻声对我说：“我还活着。”

我拧着眉头背过身，用力稳定了半天情绪之后，追上已经被推出一段距离的病床，我低头看着他，犹豫了许久后开口说：“风间，你做爸爸了。”

我是真的很怕他眼神中什么表情都没有的状态，虽然看起来特别的平静，但就好像他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散了一样。

如果风间表现出对黑泽龙一的恨，或者是对现在身体状况的痛，都是能理解的，唯独不能理解的，就是他的平静。

平静的解释是，他有些生无可恋。

听到我的话，他看向我，眼神中有什么突然燃了起来，我用力点点头，很确定的对他说：“你做爸爸了，尹棠在等着你。”

“不要让她来医院。”风间说完就被推进了电梯，但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不远处奔跑而来的尹棠。

她突然就停住了脚步，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并没有追到电梯里来，我看到她心一抽，可我也没有按开门键。

风间被送回病房后，我忐忑不安的站在病房门口，许久后尹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其实是想阻止她进去的，可她浅浅的笑着对我说：“你知道的，我所求的就是他能活着，没有比他活着这件事更能让我欣慰的了。”

我低声说：“风间伤的很重……”

“我撑得住，你还不信我么？”尹棠说着推开了门，我阻拦不住，紧张的跟在她身后，她真的是很淡定的走到了风间身边。

风间已经睡着了，估计是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身体到底有多疼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感受的到，尹棠站在床边，一手紧紧的攥着床栏杆，除此以外我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苦。

她一语不发，只是看了风间许久之后，转头对我说：“我去趟卫生间。”

病房里是有卫生间的，但是她没有进，我不放心就跟着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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