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听到那一声‘站住’,心脏骤然紧缩起来。
尽管她不停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外表的改变而嫌弃呢?
可是,她低头看到自己双手上松驰的肌肤,想到自己丑陋的脸庞,她便没有了丝毫的勇气。
她不想面对他!
做不到,实在做不到!
即便她日子不多了,她也不想让他陪着!
她独自静静地离开这个人世就好了!
南栀没有站住,加快了步伐。
直到男人再次怒喝一声,“前面那个穿黑袍的,如果不站住,你将走不出这家医院。”
南栀细瘦的手指,用力蜷缩起来。
她听到两个男人从身后走来,每一步,都像走在她心尖上。
她紧握成拳头的手掌心,渗出了湿濡冷汗。
眼眶里已经通红一片。
她深吸了口气,开口,“叫我吗?不知道先生叫我什么事?”
听到她嘶哑沉钝难听得刺耳的声音,慕司寒和蓝晏之同时怔住。
南栀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莺啼,十分好听。
而现在说话的,明显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发出来的——
蓝晏之看了眼身边的慕司寒,微微叹了口气,“四哥,你太想南栀了。”看到身高差不多的,就以为是她,有几次在马路上,只要看到身形相似的,就会不顾来往车辆跑下去。
结果,换来的都是失望。
慕司寒紧抿了下菲薄的双唇,冷锐深沉的眼眸一直落在女人纤瘦的背影上,“你方才在她病房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南栀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哑声回道,“我孩子生病了,他爸爸不让我来看他,我偷偷跑来医院,找不到病房,一个个找的。”
慕司寒听着那刺人耳朵的声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胀疼起来,蓝晏之见此,连忙将他扶靠到墙上,“四哥,你若不放心,我上去看看那女人样貌。”
不待慕司寒说什么,蓝晏之几个箭步走到南栀跟前。
南栀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的面纱就被扯落。
蓝晏之看清她的样子,颀长的身子猛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南栀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与惊吓。
是的,惊吓。
“抱歉。”像是再多看一眼会污了他眼球,蓝晏之快速从南栀身边走过,到了慕司寒跟前,“四哥,你是不是出现幻觉臆想症了,那女人又老又丑,根本不是……”
蓝晏之还说了什么,南栀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重新戴上面纱,仓惶离开。
心脏,快要碎裂成了一块一块。
眼里跑出了雾气,随时都要掉泪。
但她死死咬着唇,没有让自己哭!
对不起,请原谅她没有办法和他们相认!
……
慕司寒大醉一场后,重新振作了起来。
只是比以前更加冷酷,身上那股桀骜张狂劲不见了,整个人显得更为冷漠阴沉。
他和夜凤君签了一份协议。
他派了夜家那位和小楷骨髓匹配的人过来。
小楷手术前,要各种抽血检查以及体检,但小家伙很坚强,不论做什么检查他都很配合,不哭不闹,即便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他说,小男子汉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进入无菌移植舱后,小楷要进行一个大的化疗,要让白细胞达到零,在舱里由于营养跟不让再加上化疗的痛苦,小楷有些发烧呕吐,慕司寒看到他痛苦却一副坚强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在这些天,他一直陪在他身边,是他最好的精神支柱。
南栀知道小楷手术,让乔砚泽帮忙,装扮成清洁工的样子,一直守护在父子俩身边。
直到,君渊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刻。
南栀站在角落里,喜极而泣。
她的宝贝,终于恢复健康了。
她就知道,慕司寒一定会让他恢复健康的!
同一时间,医院天台降下几架直升机,螺旋桨刮起巨大而狂猎的风。
两列队的黑衣保镖排好队,等侯从其中一架直升机上下来的一男一女。
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面容英俊,气质冷沉威严,赫然是夜凤君。走在夜凤君身边的女人,一身俐落干练的着装,高挑曼妙,明眸善睐,英姿爽。
两人带着黑衣列队走到手术室前。
慕司寒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站在那里,看到夜凤君身边的女人,漆黑深眸里,没有半点温度和涟漪。
夜凤君为两人介绍,“司寒,这就是你即将联姻的对象,上官婉。婉儿,这是我小儿司寒。”
上官婉朝慕司寒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站在角落里装作搞卫生的南栀,听到他们的对话,瞳眸猛地缩了缩。
慕司寒……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她为什么觉得看着好眼熟?
睫毛剧烈的颤了颤,身子陡地一怔。
她想起来了,去S国看妈妈那几天,她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男人。
他是——
南栀瞳眸陡地睁大,随即唇角又勾出嘲讽的弧度。
原来,慕司寒的身份,那般高贵。
即便她样貌还在,身体没有中毒,她和他,怕是也没有缘走到最后吧!
南栀还来不及消化他即将要结婚的消息,又听到夜凤君说了一句,“将你儿子带上,现在,随我们一同回S国,以后,你就是夜司寒,而不再是慕司寒!”
……
南栀站在医院楼下,看着几架直升机慢慢升空。
她追着跑了一段距离,直到,身体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看着直升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南栀缓缓闭上了眼睛。
乔砚泽走到南栀跟前,慢慢蹲下身子。
看着绝望又痛苦的样子,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最后这段日子,有没有哪里想看哪里想玩的,我陪你。”
……
慕司寒和小楷离开了宁城,南栀有次深夜太过想念他们,拨打了两人号码。可是号码却变成了空号。
她的生命,也只有最后十天了。
躺在酒店大床上,她拿起一把锋利匕首,慢慢的,迟钝的,朝自己细瘦的手腕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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