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当然不是要害自家学生,但一直到最后,也没解释她的用意。似乎在她看来,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那就不配当天才美少女的弟子,只配去给郑力铭点外卖。
没人想去给郑力铭点外卖,尤其知晓内情的孙雯更是心有余悸,所以最先离开了实验室,多一句废话也不敢说。
其余几个学生也只好抱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培养手册,满头雾水地各回各家,开始照方抓药。
原诗则摇了摇头。
“悟性还是差了些啊。”
白骁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南方的所谓天才也就是这种水准。”
原诗顿时来了兴趣:“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南方人因为物产相对丰富,人们吃饱了没事做就会发展所谓文明礼节,这其中就包括虚假包装,3分的东西包装到8分,8分的东西包装成20分。是个男人就叫帅哥,是个女人就叫美女,而天才这个词,在红山城里也早就贬值了。”
白骁看了眼一直自称绝色天才美少女的原诗,说道:“包装是别人的,本事是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那就是典型的庸才了。”
原诗更是惊异:“你还真是清醒透彻啊。”
白骁没有说话。
清醒透彻?那倒也未必,白骁从不以为自己是那种能洞悉万物的天才,他只是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
雪山部落的猎人导师在训练年轻一代的猎人时,前几年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因材施教”“量身打造”,传授的永远都是最朴实无华的那一套基本功。
的确每个人的天赋各有不同,但再怎么天赋异禀,也超不脱人类的范畴,年轻的猎人们,无论表现地有多么差异化,其实他们身上的共性仍是远多于个性。所以最简单的基础课,就完全没有必要区别对待。
雪山上的基础课,正是无数年来,由数之不尽的天才猎人们总结精炼而成的知识。在这样的基本功面前,年轻一代的猎人的所谓个性化,只是笑话。
当年的例外只有白骁一人,就连最保守的猎人导师,在为白骁上了第一课以后,也不得不改变自己一贯的训练方法,为白骁单独设计了一套课程……
但那只是白骁才有的待遇,部落几十年来,这等特例绝无仅有,甚至白无涯都不曾让猎人导师如此刮目相看。
对此感到不服气的人当然也有,部落优秀的猎人不止一个,有资格担任导师的也从来不少于十人,一些出身、天赋不俗的人当即找人为自己量身定制训练方案,以求超越同辈,逼近白骁。然而一番折腾下来,几年时间就泯然众人,甚至被大多数甩在身后。
“天才这个词,在红山学院真的只是入门的基本功。五万名报考的适龄少年,选取其中的149人,这里面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天才。红山学院近1800年的历史,都是建立在天才辈出的基础上,所以这里的公共课也好,标准化培养方案也好,实际上已经是在为‘天才’量身打造了。”
原诗带着些微的叹息,又拿出一本小册子。
“这是32年前,由学院议会共同修编完成的新生培养手册,编委会中还有圣元议会的人,可谓云集了人类文明的精华。这样一份材料,别说是我,就算是朱俊燊也不会轻易更改的。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手册也只细微调整了7次,最后一次调整的主编还是我……可以说,就算是我本人回到过去重来一遍,用这本手册来启蒙也是适用的,偏偏那几个笨蛋还有疑虑。而这份疑虑一定也会反应在魔识中,所以我说他们一年后的成绩多半还比不过心思单纯的左青穗。聪明不是坏事,怕就怕有些聪明,却不够聪明,于是自作聪明。”
顿了顿,原诗又说:“至于你,老实说,如果你也能老老实实适用这本小册子,那简直要谢天谢地了,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给你写这么厚的培养手册的呀。”
白骁倒是不出意外:“理解。”
在雪山上,他天赋过于出众,以至于很多时候让导师们感慨这已经脱离人类范畴,必须用驯兽的方式去训练。
然而在南方大陆,无论他目前取得了多少成就,他都不会忘记入学试第一环的那惊世骇俗的0分!
禁魔体,永远都是卡在魔道修行之路上的一个难关。
“你可以将自己理解一个宝箱。”原诗说道,“箱子里有着价值连城,无与伦比的宝物,但是开锁的过程会非常麻烦。”
白骁一边听,一边翻看手册。
果然,前面大部分内容,实际上都是在为他做详细测试,测试禁魔体与传奇魔种之间会有怎样的反应。魔种的魔能是否可以在特殊体质内顺利释放,释放出的魔能又能否顺利勾勒出神通?此外,魔识与魔能的结合,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只有完成了这些测试,才能针对性地设计后面的培养方案,比如如何搭配膳食,如何设计魔能沐浴的浓缩液配方,再比如要如何在迷离域中培养魔识?
如果是一般意义的天才魔道士,当然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实际修行中可能遇到的状况在标准化方案里都有提及。但白骁这种案例前所未有,所以魔道修行顿时就只能回归刀耕火种的水平。
白骁翻看了一阵,只觉得原诗对他的确是尽心尽力,这一系列的测试方法,着实煞费苦心,作为一个锁匠,原诗简直呕心沥血。
但是毫无疑问,这一系列的测试方法,着实太繁琐了……
“我想我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原诗扬了扬眉毛:“你想拜朱俊燊为师?”
白骁沉默了一下,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南方人聪明,居然没想到可以拜个更厉害的老师这种方法。
“一厢情愿!”原诗义正词严地驳斥道,“我承认大宗师现在的确比我厉害,但在基础理论上他也就是跟我半斤八两,别以为他读了十万本书就很了不起,至少有九万多本都属于糟粕!他本人看的时候都是一目十行的!我设计的方案的确显得朴实无华了一些,但换了他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何况他现在一心一意指导清月,你不想让自己的小女朋友的老师分心吧?”
这番话听得白骁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在部落的时候,他就经常听到类似的对话……总会有些部落女子在帐篷前对白无涯作这种撕心裂肺的申诉,比如我承认某某比我漂亮,但身材上也就是半斤八两,别看她胸大,但腰粗腿短……
现在白骁怎么看怎么觉得原诗有部落女人的风采。
“老师,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
“我对你没兴趣!对你爸也没兴趣!”原诗也是咬牙切齿,“最后重申一遍,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性取向,不然小心我拿清月证明给你看!”
白骁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在部落的时候,如果有人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架。”
原诗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这个提议倒是有些意思,也对,你这种情况,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打一场来得实在,正好我也要借此机会树立一下师道尊严了!”
顿了顿,原诗挑衅似的问道:“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白骁想了下:“麻烦你哭的时候小点声,我不太能听女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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