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阑这么一通话下来,倒是字字句句都在理,完全让人反驳不出什么。
沈玉珊气得浑身发抖,拳打脚踢的不老实,口里更是不肯罢休。
沈玉阑也不客气,干脆将沈玉珊困在了椅子里,恶狠狠地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爹去!”
果然将沈峻之搬出来显然更有用一些,登时沈玉珊眼底就闪过一丝惧怕来,气势也都软了下去。
沈玉阑心头叹了一口气——沈玉珊是彻底没救了。
松开手,沈玉阑后退一步,冷冷道:“你自己想想吧。是继续这么和我针锋相对下去,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当你的沈家小姐。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值得你这么去记恨仇视?就算真的是有什么,我过几年也就出了门子了。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谁也挨不着谁,你又何必跟我这么计较呢?闹得大家都过得不痛快,又是何必?你若是真孝顺,好歹也该明白一点,爹他希望看见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而不是这样鸡飞狗跳!”
沈玉珊死死抿着唇,冷笑:“你孝顺?你若是孝顺,就不该来京城!没有你,我们一家人自然是和和睦睦的。”
沈玉阑几乎被气笑了——“我不该来?你们一家人?沈玉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比你大整整一岁!我娘呢?那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咱们爹的发妻!你说的这句话,该我说才是。若没有你们母子,兴许这会子我们一家人也不知道多和睦!”
沈玉阑刚说完这句话,脸上就火辣辣的挨了一下。扭头一看,只瞧见郭氏狰狞扭曲的脸。
沈玉阑伸手捂住脸,眼底一片冰冷。
可是郭氏的目光却比沈玉阑的还要冰冷凌厉,几乎已经如同刀子一般。
“小贱人。”郭氏恶狠狠的,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沈玉阑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我是小贱人,那太太呢?我爹呢?沈玉珊呢?呵呵,我们可是一家人。太太骂我之前,还是先想想才对。”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郭氏破口大骂:“玉珊也是你能动的?我告诉你,玉珊若是有什么,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郭氏显然是急坏了,双目几乎都赤红起来。一张脸狰狞得不成样子。
林妈妈回过神来,一把将沈玉阑拉在了身后躲着,唯恐郭氏再动手。林妈妈恼怒的开口劝道:“太太!就算大小姐犯了再大的错,也断没有动手的道理。人都说,女儿都是娇娇客不是?而且若是打坏了脸,让大小姐以后怎么见人?”
郭氏冷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说着就要伸手推开林妈妈。
林妈妈却是寸步不肯退让,脚下跟生了根似的,死死的护在沈玉阑前面。
沈玉阑松开手,却是从后头将林妈妈推开,仍是仰着脸,毫不畏惧的看向郭氏:“太太若是真恼了我,干脆将我打死算了。不然送去哪个清净的庄子上,再不然,送我回老家也是可以的。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沈玉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已经乱成了一团,一时间什么理智什么忍耐都抛在脑后了,只剩下一团燃烧的怒火。
甚至,沈玉阑气急之下,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说出来的话越是尖酸刻薄,才越是能够伤人!
“好,好,好。”郭氏气急之下,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就让秦嬷嬷去备车:“咱们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还是赶紧送走才是正经。”
秦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吓坏了——这会子郭氏气头上已经不知道这话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她还能不知道?真要是给沈玉阑送走了,那郭氏也别想留了!如今沈峻之越发的硬气,又对沈玉阑宠爱有加,几乎是放在心尖尖上似的。郭氏这么对沈玉阑,还能讨得了好?
如今郭氏偏偏膝下只有沈玉珊这么一个女儿,并未给沈峻之生下儿子。七出之条里头,就有一条——无子者,休!无子,又苛待发妻之女。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沈峻之休妻的事实也更改不了!到时候,天下人,每一个人是会同情郭氏的。
而郭氏,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为世人所不容。那还能有活路?怕是寺庙都不会收的!
秦嬷嬷一想到这些,顿时手脚都软了。于是哪里还敢真的听郭氏的吩咐去准备马车?只死死的按着郭氏的胳膊,急切劝道;“太太,太太!这可使不得!”
沈玉阑却是反而笑了,白皙的面上已经是浮出通红的巴掌印来,看上去有些让人心惊。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冷笑的味道:“太太,你确定要这样?看来,你是想要天下人都看看,你是如何苛待我的是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敢拂逆了太太的心思。玉阑这就出了府去就是了。”
说完这话,沈玉阑果然是转身就朝外头走。
秦嬷嬷见了这样的情况,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松开了郭氏,转而扑过去将沈玉阑死死拉着,也顾不得是不是让人听去,急得大喊:“大小姐怎么也糊涂了?太太气头上说些气话罢了,您怎么能当真呢?快别再置气了,难不成真要满京城的人都看咱们沈家的笑话?”
林妈妈也是忙上来拉着沈玉阑——在家里怎么说话都没关系,可是真要是闹大了,让人看了笑话,那可就不行了。俗话说,肉烂在锅子里,谁也不知道。正是这话呢!
在家里怎么吵闹都不打紧,可是出去了,却都还得做出一幅和睦的样子才行。
而且,真闹起来,对沈玉阑也不好。
所以,林妈妈倒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死死拉着沈玉阑。
而沈玉阑,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非要往外走,即便是被拉住了,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继续往前。
林妈妈和秦嬷嬷两个人一起拉着沈玉阑,却是都被沈玉阑带得往前走了好几步。
藿香眼尖,见沈玉阑的手腕都被秦嬷嬷扭得几乎变形,也不敢再站着,上前去就掰秦嬷嬷的手:“快撒开,大小姐的手要捏断了!”
秦嬷嬷一听这个,也唬了一跳,连忙撒手。
林妈妈也不敢再用力,唯恐真将沈玉阑给弄得受伤了。
沈玉阑自己倒是也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了,只是一声不吭的往外走,一张脸上几乎是木然。
连秦嬷嬷都撒了手,其他人哪里还敢拦着?所以一时之间,沈玉阑倒是有些势不可挡的味道了。
眼看着就要走出院子,林妈妈几乎都要急哭了:“大小姐,万万不能义气用事冲动糊涂啊!您平时不总说,忍字头上一把刀。”
沈玉阑却是置若罔闻。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沈峻之却是过来了。见了这阵仗,顿时一愣:“玉阑,这是做什么?”
沈玉阑听见沈峻之的声音,抬起头来,瞧见沈峻之皱眉关切的样子,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委屈就升了上来,而且怎么也忍不住,最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越哭……越是停不住。
沈玉阑蹲在了地上,哭得天昏地暗。
沈峻之唬了一跳,急得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来,一把将沈玉阑拉起来,急声道:“怎么了这是!”
结果沈玉阑一抬头,沈峻之除了满脸的泪痕之外,就只看见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子。顿时脸就沉了下来:“谁打的。”
沈玉阑哭得抽噎,自然是说不出话来。
林妈妈不好告状,自然也不开口。
秦嬷嬷……自然更不会开口了。
最后开口的是藿香——藿香哭着跪在沈峻之跟前,也不说到底是谁打的,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求老爷救救小姐,小姐被逼得没有活路了!”
沈峻之的面色,顿时阴沉得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天色一般。带着让人不安的味道。
沈峻之看向林妈妈,沉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妈妈见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是太太打的。今儿玉珊小姐过来闹腾,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大小姐就教导了几句,结果玉珊小姐不服气,两个小姐就争执起来。大小姐气急了,话说得重了些。结果太太进来听见……”
“就打了玉阑?”沈峻之接过话去,声音几乎冷得如同冰雪一般。
林妈妈也不敢抬头,勉强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沈峻之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腾腾怒气根本就不加以掩饰:“那太太现在在哪儿呢?”
林妈妈硬着头皮再接了一句:“还在屋里呢。”
沈峻之松开沈玉阑,大步流星的就朝屋子里走去。那副样子,任谁看见了,也会激灵灵的打一个寒战——沈峻之的雷霆之怒,让人觉得实在是承受不住。
沈玉阑哭了一回,此时也总算是有点儿回过神来。见了这幅情景,顿时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只觉得完了——事情闹得这样大,还怎么收场?
怕是没法子收场了。沈峻之那副样子,完全就是要杀人的架势!
沈玉阑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的抹了一把眼泪追了上去。
秦嬷嬷同样看得胆战心惊。下意识的,就拦在了沈峻之前头,哭道:“老爷,您想想在西北的时候吧!想想那个没了的小少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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