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去啊?”面对沈玉阑的决定,金荷显然是不赞同的:“眼瞧着婚期可没几日了,你这样跑去山上,是不是有些太不妥当了?”
面对金荷的劝说,沈玉阑却是摇摇头:“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只去住个三五日,又不耽误什么。况且也就是现在能这样自由,等嫁了人,做了媳妇,上头两重婆婆,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再去都不一定了。况且要成亲了,我也想去给娘说说,诵诵经。”
林妈妈听了这话,便是悄悄的将劝阻的话咽下去了,只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真想去,那就去吧。两三天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就算顾家知道了,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怕喜气被冲淡了。也怕沈玉阑心头觉得更难过——一提起吴氏,沈玉阑的情绪总是有好几日都连着不大好。
沈玉阑笑着点头:“是啊,就算知道了也不妨事儿。”
金荷却仍是皱眉:“明着不会说什么,可是到底心头不舒服——眼瞧着就要成亲,你闹这么一出,顾蒙知道了该怎么想?”
沈玉阑“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我去不去,和他有什么关系?”
金荷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再劝说了。
沈玉阑见状,便是又笑;“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学院里有事儿,不用跟着。去和大家踏春郊游吧。寺庙里也没什么趣味。你向来不喜欢去。”
金荷犹豫了片刻:“真的不用我陪着过去?”
沈玉阑点头:“自然是不用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里非要人陪着呢?”
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李氏听说沈玉阑要去寺庙,也没阻拦,只是笑着嘱咐:“大小姐去住个两三日就回来吧。好日子眼看着一日日近了,呆在外头总不好。”
沈玉阑应了一声便是继续收拾东西了——衣服什么都不是要紧的,平日里抄写的佛经却都是要带去烧给吴氏的。还有就是要带去布施的东西,以及添香油的银子。
想了想,沈玉阑嘱咐紫苏:“多带些银子吧,这次多捐些香火钱,也是我的心意。”
紫苏脆生生的应了,又笑:“夫人知道大小姐得了这么一门婚事,肯定是会保佑大小姐顺顺利利,和和美美的。”
沈玉阑顿时笑了——若是吴氏知道,必然是会保佑她这个女儿的吧?只可惜……吴氏却是永远不会知道,她付出的一切,不管是为丈夫的,还是为女儿的,都是白费了。为丈夫,丈夫却是个负心郎。为女儿……女儿却是早就不知道魂在何处了。
正因为承受了吴氏这份滔天母爱,所以她才会觉得受之有愧。所以,才会想要用这样的法子得到一丝安慰和平和。不然,总觉得像是欠了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临出门的时候,金荷却是又不知怎么的突然改变了主意:“罢了,我还是陪着你一去吧。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也想姨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吴氏的缘故,金荷的情绪也有些低沉不稳,眼圈底下更是有一圈儿的青黑之色,像是昨夜里没睡好。
沈玉阑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金荷微微一愣,随后才又勉强一笑:“昨儿想起了姨妈了,没怎么睡好。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心里竟是有些难受——再想着你就要出嫁了,更是……”
“傻瓜。”沈玉阑笑骂一声:“纵然出嫁了,咱们也是好姐妹,这可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儿。”
金荷似乎有些感慨,良久才吸了吸鼻子:“是我多愁善感了。”
顿了顿,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这些年,倒是我靠着你才能过活的——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呢。我在你那儿拿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两姐妹,这有什么的?但凡我有,但凡你要的东西,我都愿意给你。”沈玉阑真心实意的言道,却是又有些觉得奇怪——金荷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难道是别人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了?
这样一想,沈玉阑心里便是有些郑重起来,想着回头抽空问问藏雪。
而金荷却是已经抱住了她,哽咽道:“多谢你,玉阑,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大方的,肯定不会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沈玉阑越发奇怪了;“难道你的东西,就不愿意给我分享了么?不过是些物件儿,这有什么的。”
“谢谢你。”金荷却是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沈玉阑想着再说下去说不得让金荷更加难受,便是也不再说这个,随意找了个话题岔开去。
到了寺庙,沈玉阑也顾不得其他的,趁着金荷去上香的功夫,忙拉着藏雪问:“表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心情怎么这样低沉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藏雪想了想,却是纳闷摇头:“这个却是不知道了——昨儿还好好的,昨天夜里,便是一直是有些心神不稳的,还偷偷的哭了一回。可是我问了其他的几个丫头,也都说没什么事儿。我想着,兴许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心里难受吧。表小姐不肯说,我们自然也是不敢问的。”
沈玉阑皱了皱眉,也是无可奈何了——藏雪都不知道,她自然更不知道了。
“我记得,表小姐是昨儿晚饭之后散步回来,就有些不对,不过昨儿不是我跟去的,是白芷跟着的,我后头也问过白芷,白芷也说突然就这样了。并没有其他的事儿。”藏雪见沈玉阑似有些不满意,便是又说得详细了几分:“要不,回去再仔细的问问?”
沈玉阑摇头苦笑:“荷姐姐一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她不说,我们又如何能知道?你是跟着她的丫头,你多留心些。等到给荷姐姐定了亲事,你再培养几个好的伺候荷姐姐,我也就放心了。”
“我既然跟了表小姐,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不过表小姐更偏重白芷和白薇些,我倒是不如她们。”说这话的时候,藏雪倒是也没什么嫉妒或者不痛快的,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白芷和白薇毕竟先跟着荷姐姐,到时候,不然你还是回我这里就是了,我再另外买几个给荷姐姐用。”沈玉阑笑着安抚了一句。藏雪是个好的,可是一直不得重要,心里再怎么坦荡,肯定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又说了几句后,沈玉阑便是不再说了——若是让金荷瞧见了,就怕她心里不痛快。想偏了。
当天夜里,沈玉阑是和金荷一起睡的——因怕金荷将事情闷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最后性情都被影响了,所以她是故意的,也是想着趁机开导开导金荷。
不过,这样的举动也是有些效果的,金荷看着也是开朗了不少,至少不比刚来时候那样情绪低沉了。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玉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金荷忽然低声感慨着说了这么一句:“你总是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你看,什么都难不倒你。只要你想要,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我却是连说出来都不敢——”
实在是困得慌,沈玉阑也就没多想什么,只含糊的鼓励了金荷一句:“想要就要去争取啊。不争取,怎么会得到呢?”
末了,沈玉阑又问:“荷姐姐,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然而,却是没等到回答。
沈玉阑偏头,见金荷已经睡着了一般,自己也就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本想着第二日再问问,可是等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后更是一直没想起来。
因为时间本就只定了三日,所以第二日沈玉阑便是不敢浪费了,诵了半日经,又去听了一回禅,所以倒是没和金荷在一处。金荷向来是不喜欢那些的,更是听不进去讲禅。
夜里睡觉之前,金荷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一碗面,端给沈玉阑吃:“回去之后,你也就嫁出去了,以后怕是再难吃到我的手艺了。诺,趁着今天有功夫,我再给你做一回。”
看着面前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还别说,沈玉阑是真觉得饿了。因为是在寺庙,所以做的是素面。但是汤清面白,加上上面碧绿碧绿的蔬菜,只看着就让人口齿垂涎。
以前长身体的那断时间,一天三顿自然是不够的,饿得快。所以金荷总用院子里小炉子做夜宵,这种面,也是常做的,别人却是做不出这种味道来。沈玉阑常开玩笑说;“这可是专利,只在你这儿才有的。”
当下沈玉阑也不推辞,笑着拿了筷子挑了面开始吃。味道倒是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下子倒是心中微微有些发酸了——就像是金荷说的,以后怕是还真不容易再吃到了。等到去了顾家,而金荷也嫁了人,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金荷一直痴痴的看着沈玉阑,眼里也是微微有些水光——也许这一刻,两人心中想的都是即将到来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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