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却是没这么简单——纵然齐宇舟如今也算得上是宠臣,可是圣人并不是糊涂的。所以齐宇舟的求婚一事,并未被立刻应允。反而吃了一顿排头。据说,圣人很是发了一顿脾气,将齐宇舟臭骂了一顿。
沈玉阑知道这个事儿之后,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随后又有些惆怅了——看来,圣人这会子估计挺讨厌她的。
可是齐宇舟却是显然没有多少愁绪和担忧,反而仍旧打发了人送东西过来。沈玉阑问了一回,得知齐宇舟并未有反常和怒气之后,她便是也放心了。毕竟,齐宇舟都不担心,她还担心什么?
换句话说,齐宇舟是在圣人身边,圣人若是真恼了或是不愿意,那么齐宇舟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也就是说,圣人骂了齐宇舟,是做给别人看的,而不是真的恼了。
不过,圣人心里肯定是对她有些不痛快的——大约觉得她是祸水吧?这么多人都为了她闹腾着,直让人头疼。
但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今儿前方才传来捷报呢。沈峻之在一日,圣人就肯定不会将她怎么样。至于以后……她成了亲嫁了人之后,也就不会如此招人瞩目了。
除了齐宇舟之外,同样引人瞩目的,还有常家——常老太医上了折子。老太医领着四品官员的俸禄,是可以上折子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可以上遗折的。而遗折是不用审查,直接就能递上去的。老太医上的,正是这种折子。折子里只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关于身后事的。老太医最在乎的孙子莫过于常俞,而常俞不在身边。老太医希望临死之前见常俞一面,请求圣人恩准。而第二件,则是向圣人提了个法子。只说,军中医者太少,许多士兵受伤之后根本得不到妥善的安置,所以这个要改善。而常家,有这个法子。可是这个法子,具体怎么弄,只有常俞才知道。
圣人在早朝的时候,直接表扬了常家,说常家是忠义之家,是医学世家。这种为朝廷分忧,忧心国家社稷的行为,值得所有的大臣学习。最后,愉悦的发了召还令,让常俞速速回京。一来,是满足老太医的心愿,二来,是让常俞回京来完善方法。
结果,满朝文武顿时都是哗然了——一直以来,军中受伤之人得不到妥善处置,医者太少的缺憾都是存在的。谁都想解决了这件事情,可是谁也没可奈何。没办法,谁都知道,一个医生学出来,少说也是要好几年的功夫。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来的。二来,有天赋者,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如今常家说有法子解决——怎么能够不轰动。
一时间自然是议论纷纷,众人都猜测常家这是在说大话,想借机引起圣人注意,还是真的有了法子。
沈玉阑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自然是心情愉悦——她心里明白,这个法子是存在的。毕竟,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她比谁都知道其中的可行性。
而她之所以将这个法子给了常家,目的也正是在于常俞——她想让常俞回来。她想弥补常俞。她不希望常俞被人欺负了。尤其是顾家的人。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常俞,沈玉阑自然是心情一片大好。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齐宇舟遇刺了。就在从皇宫回来的路上。而此时,距离齐宇舟请求赐婚,也不过才五日的功夫。遇刺的地点更是让人意想不到——就在闹市区,皇城眼皮子底下。圣人的脚下。
沈玉阑得了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心都缩紧了,霍然起身连声追问:“怎么样了?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莲芯一脸懊恼的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伤了,伤得不轻。可是具体如何,都不知道。如今靖威将军已经被送回家去了,太医院的人去了好几个,听说都是圣手。估摸着,怕是有些严重的……”
沈玉阑紧紧的皱了眉,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果断决定道:“备车,我去看看。”不去看看,她是真的没法放心。
莲芯微有些迟疑:“现在去?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毕竟,沈玉阑和齐宇舟,那是非亲非故的。这么贸然去看,让人怎么想。
沈玉阑心里是明白的,可是心里明白不代表就真能做到。所以她仍是坚持要亲自去看看:“最多,略等等,等到人少些的时候再去看。纵然不能见到人,问问情况也是好的。”
见状,丫头们自然也就不好再劝什么了。只慌忙去准备出门事宜。
“我去包些补血疗伤的药,一并送过去?”紫苏小心翼翼的请示。
沈玉阑自然是没有不应的,最后想了想:“去一趟常家,求些他们秘制的金疮药和止血粉。”
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沈玉阑一直忍不住的往最坏的方向想着。然后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惊险和血淋淋场面吓得面色发白,心头狂跳。
这个时候,沈玉阑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若真出了什么大事儿,恐怕就不只是这点动静了。
飞快的赶到了齐宇舟的私宅,沈玉阑是从角门进去的——虽然心急,她也明白真不好叫人看见了。不然的话,只怕是又要让人说道。她纵不在乎这些,却也不想让人茶余饭后说着玩耍。
因为齐宇舟受伤,自然宅子里的下人们也是一片慌乱和忙碌——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但是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子的担忧和茫然: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出事儿。
沈玉阑连着问了几个丫头,可是谁也说不清一个所以然来——毕竟不是近身伺候的,此时谁能清楚的知道里头的情况?
沈玉阑让藿香悄悄去寻了府里的管事妈妈——经过上一次之后,府里的管事换人了。如今用的,藿香是认识的。
藿香带回来的消息让沈玉阑微微松了一口气——据说伤得不重,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
沈玉阑听了这话,顿时一颗心就落在了实处——随后又恼怒了:“知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自然谁也答不上来。沈玉阑心里也明白,不过是心里一腔愤慨难以消除罢了,恨恨的咒骂几句之后,便是想着是不是打道回府了。不过随后却是摇摇头,还是亲眼看看情况,才能更加放心。所以当下便是道:“等太医都走了,我过去看看。”
藿香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劝。横竖都要定亲了,也不在乎那点子规矩了。而正好也让齐宇舟知道沈玉阑的关心和担忧。这样,对二人之间是有好处的。
沈玉阑足喝了两盏茶,那头太医才都离去了。沈玉阑还没过去呢,齐宇舟却是来了。唬了沈玉阑一跳,忙上上下下的将齐宇舟打量了一回:“伤在哪里了?怎么就起来了?不用躺着静养?”
沈玉阑没遮掩自己的担心,所以齐宇舟看了个明白。当下齐宇舟便是咧嘴笑起来,显然是高兴得很,“只是皮外伤,不严重。你别担心——”一面说着一面举了举胳膊,“诺,就是胳膊被刺了一剑。”
沈玉阑这才注意到,齐宇舟一个胳膊显得略肥壮一些,想来受伤的就是这个胳膊了。不过见齐宇舟这样不在意的样子,顿时又气恼起来,一巴掌拍过去,直拍得齐宇舟手背都红了一片犹是不解气,又悻悻骂道:“受伤了就给我好好养着,动来动去,扯着伤口不疼啊!”
齐宇舟疼得一呲牙,面上却是越发笑得灿烂,看着沈玉阑眼神明媚得跟正午的阳光似的,几乎灼热起来,声音更是温柔又开心:“你在担心我。”
说完这话,这个认知似乎更让他高兴,笑容竟是又灿烂了几分。
沈玉阑没来由的慌了手脚,干脆板了脸,狠狠的剜了齐宇舟一眼:“笑什么笑?嬉皮笑脸的,看来是真不严重!”
齐宇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沈玉阑不说话。不过不管从哪方面看,显然此时他的心情都是高昂的。
沈玉阑只觉得哭笑不得,最后索性岔开话题:“谁跟你这么大的仇怨?下这么重的手?”
齐宇舟的笑容收敛几分,却也没太影响:“现在不知道,不过我猜也就是那几家的人,**不离十。”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闹市区做这样的事情,真当京兆尹是吃素的?”沈玉阑只觉得对方太过嚣张,实在是让人呢不痛快——
齐宇舟却是显然不在意的,淡淡的笑了笑:“还能有谁,顾家,几个皇子呗。看着我来抢他们的东西了,他们自然是急了。”沈玉阑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起初她以为是政治上的因素,可是现在看来,齐宇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为了这样的事情,也敢动手?还这么毫无顾忌的动手了!难道就不怕被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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