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阑没想到齐宇舟竟然会公然全力的支持常家。而且态度是那样的嚣张。
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听得惊呆了。
齐宇舟竟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嘲笑那些言官,为了一己私欲阻拦这样好的计划。还说言官这是不将他们武官当回事儿。就在他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言官们只会东东嘴皮子,说几句好听的。真需要言官们出力的时候,偏又来做对头,处处反驳。
他也是仗着年轻气盛,又是圣人的宠臣,这才敢说这样的话。
言官们自是气得不轻。
圣人却是哭笑不得——虽说到底斥责了几句,可是不轻不重的语气,倒像是给人挠痒痒似的。
从这里,就看得出圣人的态度。圣人这是心里已经赞同了女子跟着军队充作军医的事情了,不然不会这样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就是表面上的斥责,那也不过是为了给文官们做个样子罢了。
但是武官们则是不同,被这番话不同程度的刺激了一回,态度倒是激烈起来,大有必须达成此事的架势。
纵然武官们在朝廷上的地位比不上文官,数量也少得多,可是到底现在毕竟在打仗,武官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谁有武官更了解战场是什么样子?又有谁比武官更了解,若是战场后方能有个医疗队的好处?
于是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一面倒的样子了。
这是好现象,沈玉阑想了想,干脆咬咬牙和齐宇舟商量:“其实我已经偷偷的教导了二十个丫头,不如先送去我父亲那儿?咱们用事实说话。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什么?”
齐宇舟斜睨她一眼,“你倒是瞒得好。”
“这事儿毕竟是大事,不名正言顺,我到底不敢露了明面儿——还有就是,这批人虽然训练妥当了,但是我也是没多少底。”沈玉阑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忐忑不安,她也不必藏着掖着到现在:“况且原本我想的是,送去边关之前,再让常家那头帮着把把关。看是否还有什么疏漏。毕竟,我也没去过边关,不知道到底要学什么,凑合着学了些,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
齐宇舟点了点头,倒是明白她的担心。不过这种让他觉得并不了解她的情绪,让人很是不痛快——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许瞒着我。”他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凝重的道:“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了,没必要再瞒着我了。”
听了这话,沈玉阑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介意了?不过心里又因为这句话瞬间就饱胀起来,不管怎么说,他愿意和她分担所有,那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当下笑着点头:“好,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若是再有什么事情,那自然是要告诉你的。”
齐宇舟这才不计较了,转而道:“其实先送去,用事实说话这个的确是好的。不过送去之前,还是从常家经手一次吧。不然将来……让人说道。而且,常家既然提出了这个法子,那么由着他们训练。将来得了好处,常家人也更有脸。”
“嗯,的确是这样的。”沈玉阑不由得也是点头,随后却是多少又有些担心:“若是这样做了,朝廷那边……”
“朝廷那边就是言官们闹得凶。圣人只要支持你就行了。”齐宇舟一笑,倒是胸有成竹的摸样。
如此一来,沈玉阑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再犹豫的,当下一笑:“好,那就这么做吧。回头我们去一趟常家,好好筹划筹划这事儿。”
齐宇舟自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想起齐宇舟的鼎力相助,沈玉阑便是又朝着他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本该如此的。”齐宇舟缓缓一笑,目光温和得如同三月里醉人的春风。
沈玉阑蓦然低下头去,有些不敢直视了。
送出去去的信果然是没了。刚出了京城,就不见了。
沈玉阑知道这事儿之后,便是冷笑一回——如此一来,便是对方故意送了马脚上来等她查了。当下也不迟疑,只让人悄悄的顺着这条线索摸上去。倒是也容易——那送信的人是与人喝了一顿酒之后,醒来信就不见了。虽然当时还怕让人知道了担责任,耽搁了许久才让人发现了。可是找到了当时与之喝酒的人,再利诱威逼一回,自然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信是被人偷了。至于送去了哪里——倒是转折了好几次。不过一路摸上去,最后知道动手的是九皇子府里的一个亲信。
查到了这里,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查下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九皇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事儿。又是个什么态度?
沈玉阑想了想,最后忍不住问了齐宇舟。齐宇舟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儿,结果又哀怨上了:“怎么的之前不告诉我?”
沈玉阑白他一眼:“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儿,告诉你干嘛呢。再说了,现在不告诉你了?之前我也不确定,告诉你了,让你陪我担心?”
齐宇舟兀自幽怨了一回,最后还是缓过来,替她出谋划策起来:“这事儿九皇子不管知道不知道,明面上却是不敢承认的,更不可能包庇。说不得,到最后闹出来,第一个大义灭亲的人就是九皇子。再退一步,九皇子现在愿意包庇,将来可就不一定了……国子监祭酒那头……”
“我已经想法子在九皇子跟前吹了不少风了。九皇子看得出已经对那小姐动了几分心思了。就是圣人那头——”沈玉阑想来想去多少有些为难。
“你却是相差了。圣人那头咱们是完全不必要出面的。”齐宇舟一阵坏笑:“九皇子生母,可是迫不及待的为了九皇子着急呢。毕竟,谁不是儿子成亲了就巴望着抱孙子的?尤其是天家。要是早生了嫡子,将来圣人传位也是会考虑这些的。毕竟,绵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儿早就该让你去做,说不得早成了。”沈玉阑啧啧有声的赞叹了一回。
齐宇舟一脸得意:“谁让你早不问我。”
沈玉阑又笑一回,想起最近频频派人过来让她过去请安的齐家老太君,顿时又凝了几分肃穆:“齐家那头,咱们还是抽空去一回吧。不然这么一直下去,烦得很。不管是什么事儿,能早早解决了,那就早早的解决了吧。”
齐宇舟顿时沉下脸来:“他们又来找你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辈分低,又不能真决裂了。”沈玉阑叹了一口气:“再说,你大哥和你娘你妹妹,也都是对你极好的。尤其是你大哥,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是都是心意。还有你大嫂,我听说她身子不大好?”
“嗯,而且因为这些年也没生下孩子,大嫂也过得有些艰难。”齐宇舟的语气有些不善:“说白了,就是偏心罢了。光武侯偏爱庶子,恨不得让大哥将位置腾出来。”
“那也太过了。”沈玉阑皱眉,只觉得光武侯太糊涂。嫡子无过,凭什么就要让庶子取而代之?再退一步说,真的齐宇舟的大哥不行了,还有齐宇舟呢。庶子,那是永远比不上嫡子的。就是好比妾侍永远不能压过正妻也是一个道理。
“其实,大嫂刚过门的时候说身子是极好的。”齐宇舟面色多少有些阴沉,“后头也怀孕一回,可是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就小产了,之后身子也是不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手脚?”沈玉阑吓了一跳。
齐宇舟黑着脸默认了。不说话,怕是觉得有难堪。毕竟,生在这样龌蹉的家庭里,实在是让人很难不觉得难堪。
沈玉阑心都有些膈应了。这样的光武侯府,她还真不想踏进去。
只是……
“与其让人说道,咱们不如主动出击。你不是你父亲更不是你大哥,我也不会是她们那样子。”想了想,沈玉阑还是如此言道。比起龟缩不前,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她更宁愿主动出击,然后彻底的将问题解决。
齐宇舟却还是摇头:“不行。”
沈玉阑知道他一时半会的必然是想不通的,毕竟齐家留给他的印象和阴影太深了,所以她也不急,只是安抚的笑了笑:“你好好想想,我不会贸然的。”
齐宇舟点点头,却是没多说。
她看在眼里,心底叹了一口气,便是将话题岔开了。顿了顿又道:“你小时候住过的寺庙,如今重修了,咱们也去捐些香油钱吧。算起来,那也是我的福地。若不是当年你带着我走过一次,我还不知道从寺庙里直接就能去后山的。”
说起这个,齐宇舟面上似乎也有了回忆之色,最后笑了:“你若是想去,我陪你一起去。反正再过几日,也正好该我休沐了。”
沈玉阑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二人又絮絮的说了些琐事,这才各自安歇了。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二人同睡一榻,倒是都渐渐习惯了。尤其是沈玉阑,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都觉得理所应当了——反而有时候齐宇舟值夜不回来,她倒是有些不习惯,睡得不那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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