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云河是妖怪,所以都不敢来了。谁有事没事喜欢来妖怪的地盘呢!
但是,肚子饿了总要解决,云海村是唯一免费发放食物的地方。所以大家依然来排队领鱼,只是领完就走,表情也沉默了很多,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随时都会被人加害似的。
整个绿灵岛人口有两千,傍晚的时候还有十几人在排队。弈武在摊位里忙碌着。每一个领鱼的人都要先按一下验灵石,确定没有当天没有领过才能分到鱼。
由于排队的人挡住了视线,弈武并没有看到云河来了,只是专心地埋头工作。
云河单薄的身影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渐渐地,清澈的眼眸被哀伤地朦胧了。
以前大家到他,总会热情地过来跟他打招呼,但是现在大家看到他,有的怯惧地后退了几步,有的慌张地低下头,还有的调头就跑。
云河的心仿佛被扎了下,极度失落。对人类来说,自己的确是个怪物,这不能怪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脚踢球滚到云河脚下。这球小小的,看起来应该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种脚踢球小时候弈文太傅也教云河玩过。他童年没有玩伴,只有弈文太傅敢接近他。关于民间的所有小玩意,他都是从弈文太傅那里知道的。
很多美好的片断出现在脑海中,包括弈文太傅慈祥的笑容。
弈文太傅不善长体力活儿,踢球的脚法也是粗拙不堪的,不过他累得大汗淋漓还要坚持教自己,不为把自己培养成什么脚踢球高手,而是想自己体验小孩子应有的童年而已!
“云大哥,能不能帮我捡球?”一个奶声奶气的七岁小男孩跑过来笑嘻嘻道。
“原来是你的啊!给你……”云河懵然弯下腰,把球捡起来,然后递过去还给那个小孩。
“谢谢!云大哥真好!”小男孩回以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
这个小孩是跟父母一起过来领鱼的。此刻还没轮到他父母,他便在一边玩起脚踢球,一不小心踢到云河脚边。
“你……不怕我吗?”云河淡淡地问了一句。其他人类看到他都赶紧回避,就这个小男孩奔他跑过来。
“云大哥每天给我们家送鱼,是个大好人,我为什么要怕你?而且云大哥长得好帅,我长大了也很想跟云大哥一样帅!”小男孩开心地说。
童言无忌,小孩子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被小孩子赞了,云河心里暖暖的。
“小天,你在做什么?”这时小孩子的父母慌张地冲过来,男孩母亲抱起他就跟男孩父亲头也不会地跑了,男孩父亲手中还提着几条鱼。
“母亲,我还没跟云大哥道别呢!”小男孩在母亲怀中委屈地说。
“小天,以后不要靠近他!也不要跟他说话!知道吗?”年轻的母亲紧张地叮嘱。
“为什么啊?”小男孩迷茫地问。
“他是妖怪!”年轻的母亲胆战心惊地说。
“云大哥这么好怎么会是妖怪?就算是妖怪,也是好妖怪。如果云大哥是坏妖怪,就不会送鱼给我们……”小男孩不相信。
小男孩的一席话让他的父亲一时语塞。他们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抱着小男孩跑,那小男孩在母亲怀中还不时探着脑袋依依不舍地望着云河,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云海村。
云河呆呆地驻立在原地。
他一直很努力地把自己伪装成为人类,他想跟普通人一样过平凡的日子,可他发觉这一切都是奢望。
他笑了笑,他的确是妖怪啊!人类又怎会把妖怪视作同类看待?自己真傻。明明在笑,眼角却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弈武一直在摊口派鱼,听到那边有动静,才发现云河跑出来了。那一家三口的对话他全听出去,不由得冲冠一怒。丫的,这些家伙,平白接受了人家的好处还要说人家坏话?良心呢?
弈武是归空境高手,何等眼力?远远看到云河呆站着边笑边哭的凄凉样子,而且天气这么凉,他就穿着单薄的青衣站在风中吹,不怕吹出病来吗?弈武立即心痛得小心肝都碎了一地。
此时还有十个人在排队,弈武哪里还有耐性逐个人地验证了身份再派发?气纠纠地一拍桌子,收起验灵珠,扔出十条海鱼,吼:“你们每人一条分了,散伙!”
十个岛民一哄而上抢鱼,都争着抢最大的哪一条。
弈武一溜烟冲到云河面前,收起气愤的表情,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道:“早晨我还去看过你,真没想到你突然醒了跑来这里啊!不早了,外面凉,我送你回去吧!”
弈武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云河,顺势还把他揽入怀中,装作没看到他的眼泪。
“瞧,你这身躯都冷得快成冰棍了,这样回去又得挨唐姑娘一顿骂!我够兄弟吧!帮你暖身。”说着,拍了拍云河的后背。
也就在这时,云河看到弈武手腕的划痕。这是在自己昏迷期间,弈武悄悄给自己“捐血”留下的刀伤。
“小武,我是妖怪……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云河苦涩地小声道。
弈武就像当年的弈文太傅一样,在自己受到委屈的时候,就会挺身而出。
“你废话真多,这有什么?反正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弈武一边拉着云河往院子走,一边笑着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狐妖的样子真漂亮,如果你的女的,哥真的想娶来做媳妇。可惜哥是带把的,也不搞基,所以只继续跟你做兄弟。”
“小武,你怎能这样取笑我!”云河羞得脸颊通红,又气鼓鼓的。
不过真的是心无间隙才能如此开玩笑。被弈武这么一逗,云河眉宇间的愁云散去,开朗了不少,弈武都看在眼底。
自从云河的身份被公开后,绿灵岛的气氛变得很怪。
若不是云河坚持天天给大家送鱼,前几天又给每个人送了两粒圣品补元丹,估计这回儿云海村已经被围剿了。
说来绿灵岛的人真是势利眼,之前还把云河当成神灵般膜拜,甚至在家中挂了云河的画像,现在呢?那些画像全拆下来了,还有不少流言诽语。
云河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傻呼呼地跑出来,自然会受尽这些人的白眼。
弈武知道云河一向琉璃心,估计又触动到他心底的弦,所以才凄凉地站在那里无声落泪。他便想方设法把云河哄回家。但他又哪里知道,他本身正是云河心底的其中一根弦呢!
两人边走边闲扯,很快就回到院子。弈武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端木崇正在等云河。他是听到云河醒了的消息十万火急地赶过来的。自从绿灵魁境的事后,端木崇一直没有机会跟云河好好说话。
看到端木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河知道他有话想跟自己说,便带着他走进了客厢。弈武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走开了。
看到四下无人,端木崇突然一噗通地跪下,向云河磕了个头。云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
端木崇长跪不愿起,热泪凝眶。
“崇小子,你这是闹哪出?”云河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确救过端木崇父子和端木家的族人,但这是之前的事了,要谢当时也谢过了,现在这又是为何?
哪知,端木崇咽哽了一会,突然道:“殿下,请恕微臣保护不周,救驾来迟,害殿下受伤……”
云河汗笑:“崇小子,你叫我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
“您就是武帝之长子,叶王殿下,微臣绝对不会认错的!”端木崇斩钉截铁地道。
云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端木崇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依然不想承认,这个身份已经成为过去式,而且过去的身份在绿灵世界一点用处都没用。
“崇小子,你越说越糊涂了。我是狐妖,怎么可能是当今叶王?”云河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掀起千重浪。
端木崇道:“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只是有所怀疑。叶王殿下的全名是赫连云河,而殿下所用的化名刚才是取后面两字云河。”
“这世间,重名的人很多,这有什么奇怪的!”云河继续否认。
端木崇激动地说:“在几天前,全绿灵岛的人都收到燕坚发过来的录影,当时殿下刚刚用吊坠的力量修复完定海神珠,还没来得及把吊坠藏起来。我认得你的吊坠!先皇说过,这吊坠是雪妃娘娘不辞而别之前留给云河殿下的唯一的信物,殿下从小就不离身。”
云河的脸色一愣,吊坠的确是母亲留给他的……这事没几个人类知道!而雪妃,就是他的母亲!因为有一头雪般漂亮的银色头发,所以父皇把母亲册封为“雪妃”。
端木崇又接着道:“后来殿下着了燕坚的道变回狐妖,我就更加肯定殿下的身份。雪妃娘娘是狐妖,所以殿下有一半狐妖血统,殿下既是妖狐,又拥有雪妃娘娘的信物,连名字也跟叶王同名,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请殿下承认吧!”
事到如今,云河也无法抵赖,他凄然笑了笑:“真没想到在绿灵世界也会遇到能识穿我身份的人。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会知道这吊坠来历?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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