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面，沈元启只穿了一件羊毛衫，他手里拿着剪刀，正给盆栽修剪着枯枝，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起来平静极了，一双眼全神贯注的在手上的活计上，整个人身上透着一份平和、安详。

夏柠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颤巍巍的动作，这一刻突然发现，她对他并没有多少恨意。

本来就是上一代的事情，真正该恨他的人是外婆，是妈妈，她只是替他们鸣不平，可如今看着他孤家寡人一般，又觉得这个人其实跟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十六年前，他对妈妈有半分的关怀，她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这个人就是那么冷血无情。

而如今他如孤家寡人一般，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

“以前你外婆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沈元启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柠回过神来，看了沈元启一眼，意识到他是在跟她说话，她淡淡说道：“是吗？”

沈元启继续说道，“我跟你外婆是一起长大的，她很聪明，学习比我好，比我懂事，那个时候你曾外祖父很喜欢她，几乎是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疼爱。”

夏柠眉心微紧，静静的听着。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我要跟她结婚，从她记事开始，她也知道将来她只能嫁给我。”沈元启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落到了不远处那颗已经有些年月的松树上。

夏柠了然，那个年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爱情根本不重要。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花花世界好，自由自在，家就像是个牢笼一般，困住了我的自由。”沈元启叹息一声，“也许是因为知道她不会跑，一辈子都会在我身边，也许是想要她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只把我当成恩人的儿子，我犯下了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错。”

“她平常待人都是温和体贴的，我既怕她知道，也希望她知道，我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否有我，可是我不敢赌，那个时候外面很多人都在传我跟那些明星、名媛的事情，她总是一笑置之，我想，她大概是不爱我吧。只有不爱，才会在面对丈夫可能的出轨如此淡然。”

“之后我那第一次的错误结出了果实，那个女孩是我的秘书，她很用心的帮我，她甚至比我的妻子还要了解我的喜好，她苦苦哀求我，求我让她留下那个孩子。那个时候，韵宁的一个好朋友在追她，要她离开我。我当时心里气愤，也可怜那个秘书，因为她不要名分的跟着我，所以我让她留下了那个孩子，谁能想到那是一切噩运的开始。”沈元启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

夏柠看着他，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的桥段，很熟悉，每个出轨的人都会说那是一个意外，每个出轨让小三生下孩子的人都会说，这个女人善良，孩子无辜，所以他要负责任。

他们对外面的人都了责任，可是家里的那位呢？！她招谁惹谁了。

“所以后来那个小三带孩子上门认亲，我外婆就跟你离婚了？”夏柠淡淡说道，不用想，应该也是这样的桥段，小三怎么会安分，只有那些男人相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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