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继续。”
“……是。”
王安风今日先是回了一次大凉村,又将忘记携带的药材之类,重新带回少林寺中,交给吴长青,才回了家中。
躺在床上,只觉得双目越发胀痛,敷了药膏之后,清凉和灼热不住轮转,在床上难受了许久方才沉沉睡去,第二日,双目红肿,将离伯都吓了一大跳。
接下来一连数日,王安风都花大量的时间,在远观云雾之上,双眼灼热不退,赢先生偶然会告知他内力如何运处,可以稍微护住目力。一连数日之后,那种难以忍受的灼热越演越烈,因为脱去了束缚,他此时在铜人巷中已经连败了数名对手。
可赢先生还是不传他剑术。
离伯则是窝在了自己房中,也已经数日不曾见过。
时日渐过。
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
一年最后的节气终于到来,虽说是大寒,但事实上气温已经回暖,不如小寒时候严酷迫人,只剩下十数天便是年节,那种洋溢着的喜庆已经蔓延到了大凉村这个小地方,人们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王安风双目的灼热也越发严重。
甚至难受到他白天根本不愿意出门的程度,唯有黑暗能够让他的双目感受到些微的舒服。
而就在大寒的这一日午后,数匹健马直奔入了大凉村中,为首的是一位眉目清淡的白衫少年,入村之后,便熟门熟路,径直朝着王安风家中而来,令两名侍从守在门外,秦飞拍马落下,微整衣冠,高声道:
“秦飞贸然来访,王兄可在?”
沉默了数息之后,门内传来了少年略有些疲惫的声音,道:
“是秦兄,稍等……”
吱呀轻响,木门被人轻轻推开,王安风出现在了秦飞视线之中,眉目如常,仪态温和,只是双目闭合,轻笑道:
“秦兄,请进来说话吧……”
秦飞心中微有好奇,碍于礼数不便发问,微微颔首,跟着王安风进了屋内,却因门窗紧闭,不点灯烛而漆黑一片,好奇笑道:
“王兄,方才是在休息吗……”
王安风微微一怔,随即便想到了此时情况,脸含歉意道:
“抱歉……是我疏忽。”
“我这便拿灯火。”
一边说着,一边凭借熟悉的记忆去摸索蜡烛,不巧红烛已经燃尽,微微皱眉,只得睁开了眼睛。
暗室之中似乎陡然闪过了两道寒芒。
秦飞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寒意猛然大盛,横亘数息方才散去,死死看着那睁开双目寻找蜡烛的王安风,纵然暗室之中,那双眸子却依旧泛着刺目之感,宛如两口出鞘的利剑,尚未直视,但其目中精光之盛,就几乎令他心中震撼。
“啊,找到了……秦兄勿怪,我许久不用了。”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蜡烛,王安风松了口气,回身打了个招呼,霎时间,仿佛两柄利剑破空而来,直指眉心胸腹,秦飞心脏猛地一滞,本能后退一步。
直到做出反应之后,秦飞才惊觉失礼。
而此时王安风已经重新闭上了灼热的双目,烛光之下,蓝衫少年眉目平和浅淡,温和笑道:
“倒让秦兄见笑,不知秦兄此次前来有何事情?”
秦飞按捺下心中激荡,呼出口气,将尾牙祭之事缓缓说出,相邀同行。
……………………………………
收下了秦飞送来的名帖,王安风将秦飞送出了房门,才又回了房内,将那红烛按熄,因为双目灼热,只能靠打坐修行,以抗衡那种难受的感觉,至天色渐晚,方才又回了少林寺中。
少林寺中,在往常那般看远山云雾之前,赢先生再度将王安风拦下。
“现在过来,好好看着。”
“我只演练一遍。”
赢先生抬起右手,放慢了速度,做出了如拳法般的二十八势,王安风微怔的时间,文士已经负手看他,言简意赅道:
“练。”
可这一次,王安风并没有像是以往那般乖乖听话,沉默了下之后,抱拳道:
“先生说……要教我剑法?”
文士看他一眼,冷笑道:
“不耐了?”
少年硬着头皮道:
“……只是晚辈不知,什么剑术,又需要磨练眼睛,又要学习拳术?”
赢先生嗤笑一声,冷道:
“拳术?”
“果然蠢货,呵,就这悟性……想要学剑式你还差得远。”
文士负手不去看他,眉宇之间神色极冷,极淡,道:
“你以为,剑法就那般简单?”
“此时方才是积蓄目力,欲要随我学剑,瞳目之道需有二十八类,至锋芒不显,如月无缺,目无常行方可。”
“玉阶三十六宫为步,二十八重瞳目,使剑劲气之法二十八类,精神气血解,气贯周天之法,十二连城诀,要窍精言,三直六揭,你要悉数精通,至此才算得有资格握剑以战。”
“用剑之力,自精气神,至刚柔一,阴阳相济,方可出师。”
王安风听了一大堆东西,略有茫然,道:
“这……这是什么剑法?”
文士皱眉,道:“这就是剑法。”
少年茫然:“‘就是’,剑法?”
赢先生似有些不耐,冷然道:
“我说了我教你的是剑法,随你怎么叫。”
“学不学。”
沉默了下,王安风抚了下灼热双目,狠狠咬了下牙。
“……学!”
文士嘴角微微挑起,一瞬即逝,依旧冷峻如常。
太公无钩,唯愿者入其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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