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解释道,“得知郡主归期,贫僧和徒儿也好提前准备行装。”
小暖听得一脸问号,怎么感觉他们比自己还着急去南山坳呢?“不瞒大师,南山坳的寺庙的屋子还没有全部封顶,虽然上冻前能够全部封顶,但刚建好的屋子潮湿不暖和,还得晾一晾,明年入夏前搬进去为宜。”
“无妨,用烟熏一熏去潮气就好。”智真含笑道。
这可有点不对劲儿,上次问圆通,他说他师父还不同意去南山坳呢,怎么忽然这么着急了?小草悄悄问圆通,“你是不是惹祸了?”
圆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光头,“昨晚小僧烧火时打瞌睡,不小心把灶房烧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全庙师叔、师侄和诗孙们都只能喝粥吃不上饭。智藏师叔生气了,要赶小僧去苦崖洞修行百日,师父舍不得圆通进去,所以就带着圆通出来了。”
烧了?小草眼睛亮亮的,“厨房是不是你故意烧的?”
圆通立刻双手合十,万分真诚地回话,“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真是不小心睡着了,才没看住火。”
他们的悄悄话声音不小,大家听得清清楚楚的。智真一粒粒地数着自己的念珠,秦氏心疼地看着小圆通,这孩子也才十岁,咋就天天挑水、捡柴,晚上还要烧水、做饭?永福寺这么缺人干活吗?
永福寺里和尚不下几百,伙房僧定也不少,这么多人看着却能让圆通把伙房给烧了,这事儿有点蹊跷。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笑道,“厨房烧了可以重建,圆通小师傅没烧伤就是万幸。大师,我们此行进京还有一事未办妥:我娘写的《暖农经》正由工部屯田郎中审核,待审核无误后,咱们就可以启程了。肯定用不了十天,大师这几天不如先带着圆通住到第四庄来?您也看到这里地方大,有的是屋子。”
圆通一听眼睛就亮了,拉着他师父的僧袍晃悠着,“师父……”
本打算拒绝的智真这才点了头,“那就劳烦郡主了。”
小暖笑道,“大师,小暖是上清宫弟子,大师称贫道的道号‘九清’就好。佛道同源,咱们也算一家人了。”
虽说在京城佛道争得厉害,但智真还是从善如流,“阿弥陀佛,以后请九清道长多多赐教。”
小暖打了个道号,“无量天尊,贫道入门时日短,赐教谈不上,以后还要请智真大师多多指教。”
见姐姐和智真大师这样,小草觉得很有趣,捂着小嘴无声笑了起来。
秦氏则立刻让人去给智真师徒收拾个院子出来,又问智真,“大师和圆通是吃我们伙上的饭,还是单给您和圆通起个炉灶?”
僧人不沾荤腥,在吃上总是比较讲究。智真感激秦氏想得周到,站起身道了谢,“除了圆通,贫僧还有一个徒儿,伙食的话……贫僧让他带两个伙房僧来做,不敢劳烦安人帮厨。”
听到有两个伙房僧要来,小暖和小草的眼都亮了,永福寺的斋饭据说非常好吃!
没想到师傅忽然同意带着三个伙房的师侄去,圆通惊喜异常地爬到他师父身上,“师父!”
智真熟练地抱住这圆滚滚的小徒儿,“为师知道,要会做豆腐的行正和会蒸馒头的行止。”
“师父!”圆通开心极了,抱着师父撒起娇来,这模样像极了一对父慈子孝的父子。
当天下午,智真的大弟子度通便带着两个师侄到了第四庄,入住跨院。因为来了出家人,秦氏也不好再飘得满院子肉香,晌午只吃的素面。傍晚时,小暖、小草和大黄便齐刷刷蹲在跨院厨房门口,等着蹭斋饭。
圆通的师兄度通又瘦又高,长脸上生了一双非常有神的小眼睛,笑起来露出一对雪白的大门牙,看着莫名地喜感。度通招呼着小暖和小草到凳子上坐,然后介绍今晚的饭食,“九清道长,小草姑娘,我们今晚吃的豆腐是小僧从寺里带过来的。豆子是小僧带着师弟和师侄们种的,粒粒饱满;浸泡豆腐用的水是圆通挑来的山泉水,甘甜清澈。今晚咱们吃白菜炖豆腐、红烧豆腐、鸡蛋炒豆渣,再来个萝卜汤。”
“汪!”大黄见没它的,很不高兴。
度通补充道,“大黄施主也来一份尝尝鲜。”
大黄这才又盯着厨房流口水,搞得里边的两个火头僧紧张兮兮的。
实在太香了,小草擦擦嘴角,“辛苦师兄们了。”
圆通纠正道,“小草,是师侄,不是师兄。”
对,她可不能比圆通还辈分小,那多没面子,小草立刻改口,“辛苦两位师侄了。”
厨房里两个小辈的大“师侄”回头看着小师叔,无奈地笑了。
小暖吞了吞口水,“度通师兄,你们这儿的豆腐够不够吃?不够的话贫道让人去买些回来,隔壁村有做豆腐的。”
度通小眼一眯缝,“九清道长放心,够够的。”
蹲在旁边的圆通补充道,“我师兄带来五屉豆腐,还扛了一袋子黄豆,师兄最能干了。”
度通谦虚道,“还不够,明日小僧再去拉一车过来,这黄豆是小僧种的,还有些萝卜和白菜能装满三车,不知九清道长家的马车可有空余的地方?小僧只能弄一辆马车来,着实惭愧。”
太干家了有没有!听着这话好像度通师徒与永福寺闹了些不痛快,身为道家弟子的小暖没有多问,只是爽快道,“贫道匀四辆给你们用!”
三辆拉菜,两辆拉行李和人,他还能多带点东西走!九清道长跟玄妙观里的道士不一样,人真是太好了!度通露出整对的大门牙,“如此,贫道就愧领了。”
圆通嘀咕道,“师兄,咱们只带吃的,不带点佛经走?”
度通双手合十,收了笑宝相庄严地道,“阿弥陀佛,师弟,南山坳地藏菩萨庙乃是圣上所赐,怎会少了佛经呢?九清道长,您说是不是?”
小暖拍掌,绝了!这精明的和尚她喜欢,真想挖到铺子里去做事有没有!“度通师兄言之有理!”
“这点儿小事儿就不必麻烦圣上亲自过问了,明日若是九清道长得暇,咱们去趟鸿胪寺,寻鸿胪寺卿许大人办就成,小僧顺便也将我师徒五人的度牒诸事办了。”
度牒是鸿胪寺发给出家僧道的身份凭证,凭着度牒,僧道可免地税、徭役。度通师徒由永福寺转到南山坳去,度牒得重新办过,这就相当于现代换了户口所在地,需要重办身份证一样。小暖提议道,“明日不成,贫道得先进宫请圣上给南山坳的寺庙赐名后,才好去鸿胪寺办度牒的事儿。度通师兄不妨趁着明日先将你想要的佛经列个单子出来,也好让许大人照单办理。”
好办法!度通惺惺相惜地望着小暖,高兴地道,“阿弥陀佛,九清所虑甚是周详,小僧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
俩人相视而笑,都有找到了同类的感觉,聊得非常开心。
“汪,汪,汪!”旁边趴着的大黄忽然叫了起来,跑着出去了,惊得厨房里的行止手里刚揉好的馒头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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