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出了城,没回第五庄,直接去找娘亲。
秦氏听说太后摔伤了盆骨,担忧道,“太后那么大岁数了,摔伤盆骨在床上躺几个月。咱们村里陈桃儿她奶奶就是摔坏了盆骨躺在炕上动不了,后来人就没了。太后有人伺候,可这罪也少受不了。”
守在一边的小草托着小脑袋问,“娘,陈桃儿她奶奶胖吗?”
旁边的大黄也抬起脑袋看着秦氏,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陈桃儿家田多日子过得好,又因为一家子都好吃,所以都长得比较胖,她娘就是秦家村里最胖的女人,所以小草觉得她奶奶也应该很胖。
秦氏问小暖,“她奶奶死的时候你都九岁了,该记得吧?”
十二岁换了芯的小暖心虚地咧嘴,以前的陈小暖的记忆她是有,但因为时间长了不用,好些印象已经淡化了,真想不起陈桃儿的奶奶是个什么模样。
秦氏心疼地看着大闺女,这孩子十二岁那年磕破头,九死一生地醒过来后不光性子变了,以前的事儿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你奶奶跟陈桃儿她奶奶不大对付,两家住得远也不怎么走动,你不记得也不奇怪。”
小草立刻道,“娘,小草记得好些小时候的事。小草三岁的时候在院子里捡了一个掉知了,跑到里屋给爷爷看。爷爷就靠着被卷躺着,看了一眼说快要死了。当时爷爷的脑袋挨着墙,就是墙皮都被爷爷蹭成黑的那一块墙。”
小暖也有这个印象,“对,那一块墙上有个脑袋印儿,都是爷爷经常靠在那儿看书蹭的。”
“汪!”大黄坚决表示它也记得。
想起以前在陈家的日子,娘仨沉默了一阵儿,还是小草先感叹道,“小时候,小草真的觉得爹爹和爷爷是村里最干净的人呢。”
陈小暖也有跟妹妹同样的感觉,小暖笑道,“那是因为他俩不下田、不干活,所以才看着干净。”
小草又道,“奶奶不下田也不干净,我经常见到她用袖子抹鼻涕。娘,奶奶有段日子没来咱们这边找事儿了,也不知道忙啥呢。”
秦氏很是平静,“小棉她娘又有身子了,你奶奶肯定变着法地给她弄能生出儿子的吃食,哪还有别的心思。”
想到袖子上抹着鼻涕的皮氏给柴玉媛倒腾偏方的场面,小暖觉得一阵恶心,抿了会儿嘴才把这个劲儿压下去,将话茬导回正题,“太后摔伤了盆骨,所以这几个月得在床上养着。今日女儿进宫探望时,太后说让我下次带着小草一起去。”
小草转头看娘亲,不知道她能不能去。
秦氏点头,“她老人家摔伤了,咱们是该去看看,娘跟你们一起去。”
小草立刻点头,“可以顺路去看看娘娘,小草好久好久好久不见娘娘了。”
“汪?”大黄也站了起来,欢快地摇尾巴。
秦氏看小暖,小暖想着让美人婆婆跟娘亲和小草坐会儿,或许能让她放弃那疯狂的念头,“到时看情况,不过大黄这次不能去,宫里正乱着呢。”
大黄刚失望地垂下尾巴,就被兴高采烈地小草叫着,去准备进宫要带给娘娘的东西。
小草走后,小暖又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出去,才低声跟娘亲透露大消息,“女儿看着太后的情况不大好,您抽空跟赵伯母说一声,让她提早准备赵大哥的婚事。”
太后去世是国丧,大周以孝治国,太后去世需举国哀悼一年整,这一年内从皇子到百姓都不得嫁娶。
宫里有大周最好的郎中、最管用的药,太后身边还有几十个人伺候着,摔伤了盆骨是受罪,但也不至于熬不过去吧。秦氏还不大敢信,“书彦的大日子定在十月,太后能这么快……”
小暖又低声道,“她老人家本来就病着,这一摔等于雪上加霜。刚才在宫里,女儿摸着她的手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怕是用了药强撑着呢。”
秦氏有些慌了,“娘要怎么跟你赵伯母说呢,毕竟太后还没咋着呢,说了会不会连累到你?”
“待会儿女儿叮嘱翠巧几句,让她给赵家透个口风。”小暖改了主意,又低声叮嘱道,“娘和小草这几天尽量别出门,万事小心。”
秦氏应了,“娘说明天去天师庙烧香谢神呢,还能去不?”
天旱无雨,虔诚的秦氏日日焚香、天天祷告,如今天降喜雨,必须要还愿,如果不让娘亲去,她定是饭都吃得不香了。小暖点头,“,咱们一块去。”
夏天的太阳最是暴躁,第二天一早,小暖与娘亲、妹妹一起去天师庙上香时,见昨日还泥泞不堪的路面,今天就干了。
待到了山下,登山还愿的香客络绎不绝,她们每个人都提着篮子,脸上带着与秦氏一样的喜色。认得不认得的遇上了,都会打个招呼,问一问对方家田里的禾苗缓过来没有,要不要补种些什么。
小草和大黄在前边蹦跳跳地走着,玄舞等人扶着秦氏和小暖上山,走了一段,大黄遇到了“熟人”,上前摇了摇尾巴打招呼。那人假装与大黄不熟,转身看山赏景儿。
小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不是高仓颉的手下么,多日不见,她们怎又溜达到天师庙来了?
待到了山门前,监院虚空已带着几个小道士侯着了。看着香火如此旺盛,小暖也很开心,叮嘱虚空照顾好前来还愿的香客,该管饭的就管饭,别在乎那点儿小钱钱。
随后,小暖与娘亲进大殿,跪在师祖面前,烧香酬谢。虽然京师很多人认为这场雨是玄孚求下来的,但秦氏坚决认为这是张天师的功劳,小暖当然也乐意这么认为。
小暖如今已是亲王妃,她进殿烧香,应该将殿中的闲杂人等都清出去,待她烧完香走了再放人进来的。不过小暖不讲究这些,周边的妇人们因为能跟小暖烧同一炉香而激动着,说她们今年要交大运。
听到自己也成了其他人口中的运气,小暖暗想她们若是知道三爷是蹭一蹭就能发大财的真财神,怕三爷再冷的脸,也拦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姑娘,济县赵家的赵夫人也来还愿了,马车已停在山脚下。”待她们烧完香,翠巧过来低声道。
小暖吩咐道,“我去后院跟师兄说几句话,你跟娘亲一块去见见她,按我说的讲给她听。”
张玄崖见师妹来了,依旧是先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和气运,然后笑道,“师妹又跟师祖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她在心里念叨了许多遍,让师祖不要太快带着圆通回来,可这不是能在明面上说。与师兄进屋吃茶时,小暖低声道,“大师兄,庙里庙外忽然多了不少眼线,你这里没事儿吧?”
昨天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张玄崖挑挑眉,“师妹如何发现的?”
小暖弯了弯眼睛,“因为太熟悉了。他们是大内来的探子,其中有一个在九清的第一庄外蹲了两年。”
张玄崖笑了,“圣上近来,一定很忙。”
能从这大内侍卫调度上,发现建隆帝用人不当、精力不济,不愧是自己的大师兄。小暖又叮嘱道,“这些人办差不会多尽力,大师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在意他们。若是他们进庙找事儿,交给九清应对。”
张玄崖笑道,“无妨,师兄闲聊无聊,正好用他们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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