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常管事正设法将常轩小夫妻送出府外面过活,可谁知道就这么出了一个岔子。原来前几日二少奶奶屋里缺了针线丫头,便拿了活计过来绣房这边,林嬷嬷自然不敢怠慢,挑了阿福来好生做这件事,这原本是好意的。二少奶奶那边见了阿福的女红,倒是出乎意料的满意,当下说是要把阿福要过去专门给二少奶奶做活。要知道这二少奶奶原本就争强好胜生性刁钻,再者她现在有着身子,满侯府里谁敢违逆她的意思啊,于是二话不说把个阿福送到她房里去伺候了。这样一来,阿福是没有办法随着常轩出去住了。
而常轩那边,三少爷也是不干的。这个三少爷自小受尽大夫人的宠爱,养得也是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从小他身边是跟惯了常轩的,听着要把常轩放出去,那么大一个人是撒着娇不依,大夫人也拿他没办法。
常轩自认还是可以在三少爷面前说上话的,原本也打算求一下三少爷放自己离开,但常管事一看这个情势,倒是劝常轩暂且不提出去的事儿。
常轩也不是那不开窍的人,他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他爹的意思。其实这出去弄铺子的事儿,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要紧的,关键是阿福现在必须避着二爷,免得惹出什么事儿来。
如今若是阿福到了二少奶奶那边,算是成了二少奶奶府中使唤的人,这二爷便是再眼馋,也不能去侄媳妇房里抢人啊。况且这二少奶奶来历也是非同小可,明面上虽只是南边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她和宫里面的干系,别说这二爷,就是如今现成袭着侯爷爵位的侯爷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啊,要不然人家能在府中这么张扬跋扈吗?
当下常轩虽说不出去做事了,可是也没闲着,总是找了他爹常管事说是要学些外面管账的事儿。常管事见此自然是满意,晚上便抽空早些回来,把那些白日采办的各项事宜都给他说说,也让他好歹长点见识,将来有用的。
如此一来,阿福倒是得了清闲,至少晚上不会被常轩纠缠许久了。她便没事时裁剪了些新布,想着眼看冬天就要到了,给常轩做件棉衣,也给公爹做件新袍子穿。
这几日她每日都抽出半天功夫在二少奶奶房中做事,其余半天则是依然留在绣房里干活。后来还是林嬷嬷怕她在二少奶奶面前不讨好,便赶着她走,让她以后先不要管绣房的事儿。阿福知道绣房里也是事儿多人少,便说万一有什么难办的活儿,可以交给她,她大不了拿回家去做。林嬷嬷知道阿福一时放心不下这边,口上也就答应了,但最终到底也没什么活计交给她做的。
至于二少奶奶房里,阿福还算一切顺利。只是她最初过去的时候,二少奶奶房中的大丫头阿屏颇是将她打量了一番,口中还笑道:“果然是珠圆玉润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能生养的样子呢。”
阿福知道这个阿屏也算是二少爷的房中人,是以说话间没有什么忌讳,当下她便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这阿屏倒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先是问了问她的身世来历,又夸赞了一番她的巧手,最后说:“二少奶奶对这房里的人好得很,你刚来可能不懂,以后就知道了的。现在这里有些绣样子,你先拿着做,回头有事我再找你说就是了。”
阿福见这阿屏说话倒还爽快,心中便多少有了好感,对她满怀感激地笑了下。
后来阿福在这房中也见过二少奶奶几次,见那二少奶奶走路时昂首挺胸的,仿佛不把所有的人看在眼里。不要说一个丫头了,就是二少爷在旁边,都一副入不了她的眼睛的模样呢。
阿福甚至见到过几次这二少爷在二少奶奶旁边捶背捶腿,伺候得也算一个周到。阿福心中免不了就想,那传闻中的说法果然是对的,这二少奶奶来历必然是不同凡响,当然这些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主子的事儿她可不敢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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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阿福正在油灯下飞针走线,就听到屋门吱呀一声响,常轩手里握着一卷账目一样的东西进来了。阿福连忙起身迎他,常轩却径自走到阿福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针线看了看,不高兴地道:“你把油灯拨得这么小,又做这种废眼睛的活儿,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阿福忙道:“没事儿的,反正也就这么一会儿。”
常轩走到她身旁,皱眉问道:“这是二少奶奶房中的活吗?怎么就这么急?”
阿福拿起那手中的布料,展开来给常轩看:“这是打算给你做棉衣的,你看如何?”
常轩瞧了一眼,却并不上心,随手接过扔在了一旁:“又不是着急穿的,干嘛要晚上做这个。”说着便拉起阿福的手:“赶紧收拾一下上床吧。”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不一样了,阿福脸一红,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今晚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折腾了。
阿福便抬眸看了看他手中的账目,问道:“这是爹给你看的吗?你白日要跟着三少爷,没时间看的,怎么不趁着晚上有空赶紧学着点呢”
常轩却一把将那账目也扔在一旁,两只手拉着阿福往床上走:“不着急,咱们先忙完再看这个,好不好啊?”他那声“好不好”,垂着点尾音,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了。
阿福见他情急,少不得应着他。如今两个人做得次数多了,这常轩早已把阿福整个身子犹如探宝一般摸索了个遍,当然这其间兴起时免不了琢磨个新花样折腾她了。
谁知今日常轩却仿佛是有心事一般,并没有兴致变着花样儿玩,只草草弄了几下便了结,这倒让阿福有些意外。常轩如往日一般将阿福揽在怀里,手便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她饱满的桃子,阿福想躲,可是知道自己没法躲的,又是只得由他。
常轩手里一边揉捏摩挲,眼睛却是望着帐幔顶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福其实已经察觉自从那日二爷的事儿后,常轩不像刚成亲时那么开朗了。他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便躺在那里望着帐幔顶子不知道想什么。当然他如今对自己也好了许多,虽说偶尔床第间还是会以“你要好好伺候我”为要挟让她做一些她根本羞于去做的事儿,可那也是口头说说罢了,比起刚刚成亲时他是着实体贴了许多的。
如今阿福又见他望着帐幔发呆,便忍不住道:“你想什么呢?”
常轩扭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精神地说:“我琢磨着以后的事儿呢。”
阿福眨着水润的眸子看着他,柔声道:“以后你不是想去外面铺子里做活吗?”
常轩却并没回答,只是凝视着她说:“阿福,我忽然想问你件事。”
阿福连忙点头:“你说吧。”
常轩却偏过头认真地问:“当初二老爷让你做妾,你为什么不愿意呢?如果真当了妾,你再生个小少爷,那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不说,也不用怕受人欺负了。”
阿福倒是没想到他问起这个,便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反正肯定是不愿意的啊。”
常轩却凑过来,明亮的眸子盯着她看,固执地问:“为什么不愿意?那你心里其实是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阿福想了想,无奈地道:“这个我也没有想过啊……”
常轩凝视了她一会儿,却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府里来做丫头呢?”
常轩他爹就是府里的下人,为府里忙碌了一辈子的,是以常轩从小就是在府里长大的,他没有其他选择。可是阿福不一样的,阿福并不是府里家生的婢女,她是后来买进来的。
阿福想起过去的事儿,难免有些苦涩,便强笑道:“被卖进来了,也就来这里了,哪里有为什么呢。”
常轩却偏偏有心追问到底:“你家里的人呢?你爹娘呢?他们怎么就舍得把你卖进别人家为婢呢?”
常轩虽也是府中之奴,可是他爹从小对他极好,是以他不明白外面的那些父母怎么舍得把阿福这样的女儿卖出去。
阿福却并不愿意去细说过的事儿,只略略地提到:“我都不记得爹娘是什么模样了,他们早早就去了,我是我哥和我嫂养大的。后来养到七岁,我哥病了,我嫂子说家里没钱看病,恰好那时候府里在我们那边的庄园要进一批丫头,我嫂子便把我给卖了。”
常轩愣了一下,好久后道:“你嫂子对你不好。”
阿福却笑了下说:“还好吧,怎么说她也把我养大了呢,再说我被卖到这府上也没吃什么苦头,如今过得不是挺好吗。”
常轩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是吗?”
阿福眨着晶亮的眸子,点了点头说:“自然是很好的。”
常轩看了她片刻,终于伸手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既嫁于我了,那我都会好好待你的。”
阿福心里泛起一丝温暖,轻声道:“我知道的。”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常轩嘴上有时候说话不好听,可是心却是好的,要不然当初他完全可以狠下心揭发她的。
常家父子都是好人,从阿福嫁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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