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囚房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即便是丁掌柜把所有问题都如实交代了,还是没有逃过被折磨的命运。
带着倒刺的藤条鞭子不断的抽打在丁掌柜的后背上,他的后辈早已变成一堆烂肉,每一鞭下去都会带起大块的肉屑,这是最残酷的鞭挞。
整整半个时辰,石保兴都没有停手,即便是丁掌柜已经死去他却依旧在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直到鞭子挥舞下去带起内脏他才停手。
石保兴要把心口中的怒火发泄出去,吕夷简当着各家的面把丁掌柜的身份戳破,让石家的颜面扫地,若是不把这丁掌柜给打死,石家在东城豪门中的地位必然受到排挤,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这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于石家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回到密室的石保兴随手把供词放在了吕夷简的手中:“这是贼厮的供状,一字不差…………”
吕夷简盯着石保兴叹道:“你不该把他打死,毕竟他已经是官营买卖的人,打死了……”
石保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死了便死了,若是真的找上门来,随便拿个人去顶缸便是,我石家还不缺这样的人。”
杨文广在边上温声说道:“此事已经揭过便莫要再提,眼下诸位应当如何?”
吕夷简小声道:“诸位莫要操心,此时官家踪迹不显,为的就是逼迫我等,让我等没有出路,即便是面圣求饶也不可能!”
“吕公慎言!”黑色阴影中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喝止,让吕夷简的身型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冷笑道:“诸位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眼下已经是“两军交战”,陛下打算把我等赶尽杀绝,打算把东城豪门连根拔起,打算让开国的勋贵之家全部消失,怎么难道你曹家就能例外?!”
黑色的阴影中,曹玹默默的站了起来:“谨言慎行方为上上之策,既然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说出来?我等是为了挣钱,却不是为了和官家敌对,诸位难道想要和整个大宋为敌吗?!”
低声的讨论出现,显然这个问题非常的复杂,东城豪门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利益,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背叛大宋。
唯一想要的就是在追求财富而已,他们是大宋的开国勋贵,也只能是大宋的开国勋贵,除此之外他们不想做任何事情。
即便是和官营买卖以及蔡记开战,东城豪门也没想过和赵祯对抗,也没想过要背叛大宋,有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并没有背叛大宋,但在赵祯眼中却是已经背叛。
吕夷简冷声道:“现在不是我等要和官家,和大宋为敌,而是官家在以我等为敌!无论是东京城的官营买卖,还是神都城的钱庄,无论是咱们的货物积压还是背负大笔借贷之钱哪一样和官家离不开?!”
曹玹点头道:“话是如此没错,但却是我等咎由自取,官家在数年之前已经派人去了各家商号传消息,要求各家不得垄断买卖,且增设工厂吸纳百姓入工,花钱从格物院买下便利之器,降低价格,薄利多销,但诸位谁听了?!”
“老曹,话不能这么说,你家也没有遵从官家的旨意啊!再说在场之中你曹家也不能例外吧?”
曹玹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但曹玹还记得官家说过的一句话:人就是要为自己负责!自己犯下的罪,就要自己来赎!我不管你们如何,反正我曹家从今日开始折卖货物,抵偿钱庄的钱款,诸位请自便!”
“曹玹!你疯了!你这是在分裂我东城豪门,你若是今天出了这个门便永远不再是开国勋贵!我等与你割袍断义!”
石保兴的怒喝让曹玹顿了顿,回首冷声道:“都这个时候还不弃子认输?丁掌柜是被官营买卖收买了不假,但他的消息就一定是假的吗?
就算是假的又如何,东京城小甜水巷的货价有改变吗?
若是没有,诸位告诉我咱们拿什么和他们斗?还靠着家底死撑着?非要等官家翻脸?不妨告诉诸位,官家根本就不在神都城,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曹玹的话让众人大惊失色,但随即也就明白了,为何这几日打探都没有消息,为何官家无论如何也不召见自己,原来官家早已离开了神都城。
在东城豪门的勋贵们眼中,官家离开神都城的根本目的就在于躲避他们的入宫请见,官家是彻底对他们失望了,甚至连见一面,当面拒绝的心思都没有。
密室中的黑影都是东城豪门的勋贵,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官家已经厌烦了,他们没有退路。
但眼下的密室分成了两派,一些人支持曹玹,打算折卖货物,归还钱庄的欠款,并且收拢羽翼,不在与官营买卖和蔡记抗衡。
另一些人以吕夷简为首,认为事情还有转机,现在不能放弃,折卖货物是个愚蠢的决定,只会让东城豪门元气大伤。
而在这个时候石家和杨家的态度便更为重要,他们的偏向会决定一大部分人的走向,而就在这个时候,石保兴和杨文广都拿不定主意。
石家有个石元孙,杨家有个杨怀玉,这两人在朝中地位都不低,都是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和怀化大将军,统领上四军。
这样的地位别说是在朝中,便是在官家哪里也不低,能统领上四军的存在,哪一个不是官家的心腹之臣?
所以石家和杨家更为偏向曹玹这一边,但他们又不好直接表态,毕竟心中对如此大的基业还是不舍的。
曹家是真的没有什么人了,自从曹玮死了之后,曹家在大宋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连皇后的召见都少了许多。
这也是曹家不愿意和赵祯对抗的直接原因,他们不希望曹家真的没落下去,成为神都城中的二流家族。
最少在明知道亏钱的情况下不能再把官家心中对曹家的印象给亏了去!这才是最大的不值得!
曹玮在死前曾经一再说过,“王旦之死可保王家三代富贵,曹宝臣之死之可保曹家两代富贵,小心行事,万万不可招惹官家!”
这句话在曹玹心中刻着,甚至一刻也不敢忘记,但就在之前,谁家也不能进宫的时候,皇后却召见了自己的小侄女,这是兄长曹玮的独女,一直待字闺中未曾婚嫁。
这让曹玹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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