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并没有停止的趋势,愈下愈大,因着还在刮风,那雨丝成片成片被斜着吹,像一张牢牢密密的网。
是温母,正好说到了任瑾的事,冷肃的眉目凝着几分温柔,他方淡淡嗯着在听温母说话,忽而便觉腰上一紧,竟是被谈之人从后抱住了他的腰,温时修顿了顿,回身。
她刚从浴室里出来,浑身还笼罩着一层暖融融的水汽,发丝还潮着,他的眸光顺延而下,落在了她湿的发亮的眼内。
乌黑的眼珠似是蒙了一层水光,湿漉漉漂亮如黑曜石,他看着看着便没再回应那头温母的碎碎念,单臂将她拉近后,低头吻了下去。
卧室里异常安静,此前除了两人呼吸交错的声音别无他响,任瑾被他用力按在怀里,仰着脑袋承受那愈来愈重的亲吻,意识恍惚间,居然还听见了温母忧心的叮嘱。
“我跟你说你必须要改改你那臭脾气,别动不动就整天沉着一张脸,我最讨厌你和你爸这种破习惯了,搞得别人都欠你们父子一样。还有,你比任瑾年纪大,做人做事方面都要带着她些,她不懂她做错了,你要引导她,不要凶她,听到没有?”
很可惜温母喂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一气之下就挂了电话,正好,温时修扬手将手机扔到了床上,按住她的后脑深入其中。
一时间卧室里又多了道水声润泽,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温时修抵着外围轻扫一圈,克制地不再继续,偏头靠在她颈侧轻轻/喘/息。
即使没有刻意去感受,那蓄势待发也令人无法忽视,任瑾脑子晕乎乎的,被他抱着一丝一毫不敢乱动。哪怕从未经历,初中生理课的知识也言犹在耳,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就这样平静了好久,他才松开一些,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拿了吹风机帮她头发吹干。窗外雨势这会儿小了不少,温时修半靠在床头看书,余光里她进进出出,终于消停后他伸手拍拍身侧。
“过来。”
去看了岳宁的状况,又去客厅给小尾巴加了猫粮和水,实在没事做了任瑾才磨磨蹭蹭回了房间,谁知一进来就被他叫,她吞了吞口水,定在原地没动。
不用想都知道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温时修放下书无奈叹气,起身把她抓至身侧,无视僵硬轻抚背脊。
门俨然关上,但就这样隔着也能听见小尾巴在外头极大的喵声,他就着侧身的姿势低头看她,默了良久才轻声:“婚前不会碰你,别怕。”
话落,任瑾立时便涨红了脸,拉了被子挡住只剩了眼睛,她想了半天,才堪堪抓住重点。
婚、婚前?
似是看出她所想,温时修把书放在一侧柜上,倾身关了暖黄壁灯后将她抱进怀里,笑了笑难掩愉悦。
“嗯,婚前。”
好像很容易就说到了这个事,自然地仿佛笃定两人会结婚一样,事实上任瑾晕眩迟钝,心底延伸出的不真实感铺遍了整颗心脏,令她咬了咬下唇:
“我……”
她的迟疑被温时修错误地理解成了不愿意,眸底颜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瞳孔划过莫名的光,他默了下。
“不想?”
任瑾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猛然摇头,温时修顺势。
“那在想什么?”
任瑾却没接话。
回想她刚过了没多久的转正考试,好像来这里也才几个月,和他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长,就有一种已经好多年的感觉。一想到万一以后两人分开,他有了别的,会对另一个女孩子做现在对她做的事,她便觉浑身上下都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疼的她不敢继续。
他们会永远走下去的,对不对?
纷乱的思绪逐渐被扯回,任瑾皱了皱鼻子往他胸口靠了靠,卧室里灯光熹微,仅有的月光也在几步之外,凉的彻底。
“哥哥……”
静谧的空间,温热的呼吸,熨帖的温暖,一切都那么美好。温时修跟在她声音后轻嗯了声,低下去亲了亲她的鼻尖,因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的声线,音调平缓。
“任瑾,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我有自己的事业规划和人生规划,”他停顿了下,揉了揉她的发顶继续,“这份感情我从一开始便十分慎重,既然已经选择了,自然是要一直走下去的,你懂吗?”
呼吸微微发烫,胸口像是被塞入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重的她不知所措。
“所以在和你在一起没多久,我就和爸妈提到了这件事,我们以后是会一直在一起的,这样的也不过是个形式,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早一点,如果你不想,我们就推迟些,我再等等。”
“我……”好似口齿功能退化一般,连说话都成了结结巴巴,“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眼里的湿润太过明显,晶亮的温时修忍不住靠上去亲了亲,面色极淡,他笑了下沉吟:“既然你觉得快了,那就再等等。”
停了下又补充:“虽然我觉得还可以再快一点。”
“……”
到底是夜深了,即便她强撑着听他说完,没过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睡着,徒留温时修一人睁着眼睛静看着她。似乎只过了几分钟,又似乎过了很久,当那沉闷的睡意漫天盖地而来,他下意识收臂将她搂紧了些,陷入梦中。
宋远钦和岳宁彻底陷入了僵持期,谁也不理睬谁,任瑾担心会出什么事,每到下班时间比那时钟还准关电脑起身,跑去办公室和温时修说一声。
不过今天他不在,校长特意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任瑾可羡慕了,熬过了只有她自己的一天,才火速去牙科医院。
到的时候岳宁在带病人去拍片,任瑾不会影响她工作,在休息室里等了半小时她才来。
“表哥不在吗?”刚刚好像没有看见。
咬了一口水果,岳宁翻了个白眼,好半天才不耐道:“附属医院有个比较棘手的病人,他一大早就过去了。”
又咬了口苹果,岳宁突然想起:“哦对了,你家哥哥也去了,反正休息,就被那个智障征用了。”
任瑾让自己无视“智障”这两个字,嘴角抽了抽:“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和好啊?”
岳宁冷哼:“他什么时候给我道歉,老娘就考虑一下原谅他,没道歉,想都别想!”
“……”任瑾默声,想想两人好像已经冷战过一周了,舔舔唇继续劝,“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沟通,这样吵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还会恶化下去……”
“等等……”岳宁出声打断,上下打量了任瑾一眼,捅了捅她的手臂,“你该不是被温时修灌了什么□□了吧?我记得你以前挺不会说话的啊,现在嘴皮子溜了不少。”
任瑾→_→她一向很会说话的好吗!
“不过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跟你说实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让我先低头,那比登天还难,况且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和他沟通?”
说到此岳宁哼了声,瞟了眼诊疗室的方向:“你与其有这个时间来劝我,还不如和那个智障去说,让他早日来和我道歉,说不定看在你的面上我就原谅他了。”
任瑾:“……”
“我说真的!”一掌拍在任瑾大腿上,岳宁抓紧时间又咬了块苹果,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姐姐我要去杂物间一趟,你在这坐着还是跟我一起去?”
任瑾跟着起身:“去杂物间干嘛?”
“找手链,上次进去放里面忘记了。”
杂物间位于牙科医院一楼最偏僻的角落,里面放置的大多都是一些废旧的医疗器械,还有排排的架子,有些放着东西有些空置着。这里头摆的比较乱,因此没什么事没人会进来。
岳宁是进去找一条手链,一直挂在手上,上次进去因为老勾着就取了下来,谁知转头就忘记带走了,也没什么人进来过,应该还在的。
跟绕迷宫一样极其小心,岳宁翻了好半天还差点被翻倒的架子压倒,总算在角落里看到蒙了不少灰的手链,刚直起腰想和任瑾说走吧,外头突然而来的喧闹声让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不好预感。
那吵闹夹杂着东西被砸破掀翻的声音,快速如龙卷风席卷了整个牙科医院,岳宁猜到肯定是有人来闹事了,叫了任瑾正打算出去,突然门就打开,十几个人鱼跃而入。
是前几日那撒泼未果的病人家属,发现是当时的那两人后恶狠狠笑了笑:“没想到你俩人躲在这儿,把这里给我砸了。”
这家属个高又彪悍,带着十来个人就开始乱砸掀翻仪器和架子,岳宁后退时本还拉着任瑾的手,到后头不知何时就松了开,一人一边角落,岳宁咬咬牙想出去,无奈身侧架子翻落似地震来袭,她一边躲一边小心着被砸到,注意了前方没看见侧面,被一侧倒而来的牙科椅重击腰侧后,跌坐在地。
她一坐下,那些架子就倾倒而来,极重的响声在头顶响起,那些废旧器材和架子交错,形成的空间正好堵住了岳宁的出路。
而任瑾那头更好不到哪儿去,她一直不断后退试图找个空隙钻出去,谁知躲得匆忙脚踝不小心撞了尖物一下,痛的她反应迟钝了一拍,没躲开家属朝她撞来的废旧桌子,被那尖角在小腿上长长划了一道,鲜血横流。
顿时便站不住,她方一坐下正前方的架子便正好朝她倒来,撞了墙侧一下猛地一跳,压在了她受了伤的腿上。
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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