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人间路,对被诅咒的畅灵血脉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站在四楼窗前,看到相处不到七天的女孩在街头拐角失去身影,银夜馆主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她抛下了满是累赘的身体,以鬼入道,这孩子将来会走什么路?
不能修仙,没有灵根,不会去奢想,可是畅灵之脉几乎人人都有灵根,而且灵根资质都不错,但不论老天把你捧得有多高,一旦没跨过它设定的时间坎,它就会把你摔得有多重。
从天才到困于境界,摸着那层窗户纸,始终戳不破,看着曾经不如自己的人,一步步追上来,超过去,是宁家一代又一代人的恶梦。
因为此,她还没影的时候,长辈们就在操心她的未来,为了她,道门魔门四处折腾。
银夜馆主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非常明白,那时候他们还能折腾得起,是因为化神老祖还活着,虽然闭关未出,但老祖只要还在宁家一天,寿元只要还未断绝,外面的那些人,就不敢动宁家。
她望着深蓝天空,眼中有无尽惆怅!
宁家血脉得来的不正,等到宁家破败了,连稍为懂事的她,都在为死后的尸骨担心。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在畅灵血脉的流传中,好像特别明显!
现在到了林蹊……
银夜馆主低头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略有熟悉的身影也在拐角的地方一闪而过。
宜法?
她一惊之后,眼波流转间,眼角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
以一家之力,护不住的东西,以一宗之力呢?
……
林蹊不知道,身后有师叔跟着。
趁着灵界的人还没回来,她要马上把该办的事,全办完了。
传送宝盒可以帮她送东西,可是送再多的东西,陆灵蹊感觉也不如把她自己送到百禁山的好。
她现在有钱,又是各方欲得的人物,自然也小心的很,两个传送阵一转,从坊市晃出去,再借青主儿掩去形迹,就默默蹲着,看有没有跟着的不长眼魔崽子。
宜法紧跟慢跟,却还在神识中把目标人物跟丢了,真是哭笑不得。
她堂堂虎王,把林蹊跟丢了,说出去,谁信啊?
宜法一边懊恼,一边欣慰,那感觉真是复杂的紧。
怪不得臭丫头会说,在野外,她的逃生本事远胜南佳人他们呢。
果然有些手段。
又转了大半圈,无奈只能回头的时候,宜法突然见到朝她飞来的传音符。
嗯?
她灵力微踢,传音符中,正是林蹊的声音,“师叔,我有事,您别老跟了,您找不着我的,该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去。
我现在要去完成宗门的真正试练任务了,不过,进一趟掘地馆,不能我吃好吃的,您啃没滋没味的大白肉,所以呢,我给您在前面的那颗歪了脖子,一堆分枝的水榕树脖子上放了一个小储物袋。
都是好吃的噢,等您吃完了,我差不多也回来了,到时候再给您带礼物。”
“……”
宜法身形连忙几闪到了早前瞄了好几遍的水榕树,在这里,她终于看到林蹊的脚印,这丫头明显在这里呆了挺长时间,只是自己为什么没看到呢?
她在歪了脖子的主枝上,吸过被林蹊随意掩饰了一下的储物袋,神识探进里面,只见一个挤一个摆满了乾坤食盒。
宜法一笑,转着这棵大水榕转了一圈,确定她找她的时候,臭丫头就藏在这里,才高高兴兴地走人。
江湖风高浪急,她一直怕甜窝里长大,动不动就叫长辈撑腰的林蹊应付不来,现在好了,她都被她涮了一道。
宜法的身影出现在千道宗的时候,陆灵蹊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离开了许久,现在可以称做家乡的地方。
只是……
出了坊市,她看着陌生的大山,好一会不知道自己在哪。
爷爷和爹娘虽然疼她,可少时,她能转的地方只在贺兰郡周围。
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陆灵蹊寻到贺兰郡,确定方位放出飞梭。
一家人离开,她一个人回来了。
陆家药铺早就更名,虽然还是药铺,可掌柜也早不是她认识的人,她在外面留连半晌,终是赶往榆寨。
曾经破烂,差点全寨当强盗的榆寨,因为山神庙的神迹,发展了起来,哪怕草屋,也盖得亮亮堂堂,显然发展的不错。
只是,看到曾经一家和乐的宅子成了村祠,陆灵蹊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一个闪身从院墙翻进,家——似乎还是那个家,干干净净,改变的,只有祖父的主屋。
吱呀!
木门一推而开,祖辈们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牌位现于眼前。
陆灵蹊一呆,祖辈们的牌位都被爷爷带走了,这里……
她在那牌位上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缓缓上前,仔细打量后,忍不住笑了。
没意外,应该是四蛋哥回来过。
这里除了供奉着她家祖辈的灵位,还供着一块验灵石,这应该是他留给榆寨的礼物。
有了这东西,榆寨的孩子就不用等十年一期的仙缘会,自家验了灵根,自可按墙上的引气入体口决修炼。
他都留好东西了,她总不能一毛不拔。
陆灵蹊看着自家祖宗的牌位,想了想后,灵力一动,手决翻飞,卟卟卟……,青石地板上若隐若现地出现十数条古朴的花纹,它们相互呼应着,灵光轻轻一闪后,连空气好像都清新了些。
没有灵石的聚灵阵,虽然连下品的都算不上,但在这里修炼,肯定会比外面稍好那么一毛毛。
陆灵蹊放下三只玉瓶,才转身直奔香火鼎盛的山神庙。
只是,这里真的只是庙了,再无当年的山神。想来,得了足够的感激念力,那位前辈已经能够重新轮回。
这里的人和事,再与她无干了。
陆灵蹊的神识在曾经住过的张家一转后,头也不回地直奔百禁山。
……
灵界,云华仙宗。
红绫仙子余呦呦捏着一颗白玉棋子,半晌放不下去。
“我输了。”真是不能更让人郁闷了,“严西岭,说吧,今天又让我干什么?”
她的师父要巴结人家的师父,她不巴结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叫我又让你干什么?”
严西岭的笑容干净明朗,“明明是你自己不敢拒绝令师。”
陪他这个残了,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的人消磨时光,也确实难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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