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在这里静坐了三个月。”
无想神思飘渺,好像看到了万多年前的陆望,“当时的月亮宫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你说,他为什么还会在这里静坐三个月呢?
他有那么闲吗?”
这?
宜法眉头紧锁。
无想简直在追着陆望的脚步,查让人望而生畏的时间大道。
可是哪怕陆望,那位传说中的大能,也没有参透时间大道。
月亮宫唯一与时间大道有关的传说,不过是十二道与时间有关的月亮门。
但月亮宫毁成了这样,月亮门……还有能存在吗?
“陆望前辈为何会在这里静坐三个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以杀证的道,他的道——与时间大道没有一点关系。”
无想追查时间大道,无非是想通过时间大道,改变让她疯狂至今的夫妻、母子分离。
那是属于过去的时间。
她们站在现在。
因为有过去,才有的现在。
如果过去改变了,那……现在还会有林蹊一家吗?
有无想的陆信和陆诚,在那片大陆的人生轨迹也许是不一样的。
前面不一样,后面……又如何会一样?
宜法现在真希望无想还是之前那个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只知修炼的人。
“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谁的人生都有遗憾。
她还遗憾当年的天才师兄呢。
修士修仙等同于逆天改命,何其艰难?
大家都在逆中顺,看穿规律,又违反规律,寻求不被天道支配的自我主宰。
但不管大家如何努力,能改变的都只是未来,过去……
宜法感觉比改变未来,可能还要难上十倍百倍。
就算有人能悟出时间大道,改变过去,其所要承受的天道反噬,肯定也是无可想象的。
“在命运洪流面前,个人渺小如沧海一栗。”
宜法眺望远方将要落下的夕阳,低声道:“逆流而上与顺河而下,几乎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无想,听我一声劝,过去不可追,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
林蹊值得她珍惜。
“不要再用沉默应对我。”
宜法看向她,“我知道你近来已经神思渐明,你想改变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但是,我能陪你到此,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林蹊。
如果没有她,我想我们之间,可能还如前几百年一样,只是遥相知道彼此,没有过多交集。”
林蹊?
无想笼在黑袍中的眼睛,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林蹊从乱星海回来了,她给你带了很多东西。”
宜法看着这片被烧成石山的远古宗门遗址,声音低沉有力,“这些年,她一直想护你,也努力去做了。
你想改变的过去,亦是她存在的根本所在。
不要说你在这里不会有收获,就是有收获又如何?
除了陆信、陆诚,后来的陆家人虽然都只能一脉相传,可是,依着医馆,一家人却也一直快快乐乐的。”
相比于始终求而不得的宁家,那样的陆家,可能活得更自在。
“看看林蹊,你就知道,他们一家都是什么人。就算你能回到过去,改变你一家三口的遗憾,可后面的子孙,难道你就真的再无遗憾了吗?”
“……”
无想的脑子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捶打了一下。
“跟我回去吧!”
宜法接着道:“幽古战场的通道已经快要完工了,天渊七界的修士都有任务,你和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有时候,命运给予的,不能受,也得受!
“大道在前不在后,无想,你又入魔障了。”
“……我一直在魔障里。”
无想终于回她一句,“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你听过一句话吗?当死者不再眷念生者的时候,生者才可以继续过下去。
我始终不能好好的过下去,始终在魔障里,那是不是说,一直有死者在眷念着我?”
“……”
这句话宜法还真没听过。
她愣愣地看向她。
“我之所求,闭上眼能睡着。粗茶淡饭能吃饱,摸摸衣兜钱够花。”
无想转朝宜法笑道:“你知道吗?我的这份所求,其实也是陆信的所求。我们……其实都不应该生在修仙界。
流放到那一片无灵之地,我想,我们能过的很好很好。”
他们的梦想在那边,可是,梦想是共同的,她在这边,他那里,就始终少了一个人……
“宜法,谢谢你,你们把林蹊教的很好很好。”
她的眼中泛起一抹水光,“但是,我的道就是我的魔障,没有我的魔障,我早就不是我。”
她已经完成了师父交予的任务。
飘渺阁崛起。
现在,该是她专注自己魔障的时候了。
“你的道在未来在天上……”
无想笑中有泪,“我在南方你在北方,我很小的时候,就从师父那里听过你的名。”
她听的最多的,其实是她那位天才师兄。
无意撞见的时候,那人却已是一具低阶僵尸,所以才助了一把。
也许缘份在那时候就注定了,要不然,她家的林蹊,怎么就那么巧地拜进了千道宗呢?
“我以魔障走在了你的前面,你就不想超过我吗?如果以前没想过,那么以后一定要想。”
说到这里,无想顿了顿,“你喜欢林蹊,想要护着她,就一定要努力,千万千万,不要让我把她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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