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绍轩亲自把南宁县主送回了阮将军府,不管出于什么他都到了阮将军府的门前,断然不可能过门而不入。
是以,当阮将军府的大管家将温绍轩迎进府里,南宁县主便避讳的回了后院,由得她的爹娘去招待温绍轩。
她又哪里会想到,她的那位好姨母竟然还没有离开,还在缠着她的母亲,更是明里暗里瞧上了她未来公婆过来敲定婚期所送的礼品。
南宁县主听她的母亲说起过,除了宓妃专门送给她的那个箱子之外,温老爹跟温夫人还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上门,别的暂且不说,单单就是那二十匹上好的布料,那也足以叫人眼红了。
撇开一些布料是宓妃从海外带回来,极其珍贵外面根本买不到,也看不到不说,就是剩下的那些布料也是全都产自璃城的,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要知道璃城在楚宣王世子的管辖之下,有些东西不是说流出来就能流得出来的,也不怪她的好姨母要打那些礼品的主意。
这些也都不说了,有她母亲在,还轮不到她出面去应对什么,可让刚回府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急需要发泄的南宁县主抓狂的是,她的那个好表妹竟然倒打一耙,跑到她母亲面前说什么她不顾姐妹之情,愣是在安平和乐郡主面前折辱于她。
她折辱她什么了?
分明就是她对她算计不成,意外反被安平和乐郡主的出现撞破了原本的计划,没办法再算计到她,所以恼羞成怒还要拖她下水么?
她阮思婕到底哪里对不起她杨骊婉,最初的时候但凡她能给她的,她从来就没有不舍得过,只一心想着她是妹妹所以就让着一些。
可她杨骊婉是怎么回报她的,南宁县主越想越是心寒,看来她对她的不忍,她对她的退让,统统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往后她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否则她们一个个都还觉着她好欺负,是个人都可以爬到她的头上?
若非阮夫人早安排了人在归燕阁等南宁县主回来,然后传达了阮夫人的交待,既不许南宁县主去找杨骊婉当面对质,又不许她出现在杨夫人的面前,南宁县主是断然坐不住的。
那什么折辱姐妹这类的黑锅,她可一点都不想背。
“县主别恼了,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嘉儿说得对,县主就应该像安平和乐郡主那样,无视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让她们觉得自己很重要,其实都是些入不得人眼的东西。”
“县主不是总教导奴婢们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么,杨小姐明知道今日发生的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却偏偏一个劲儿的往县主身上泼脏水,她是当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或是哑巴什么都不会说呢。”
“嘉儿。”突然,沉着一张脸的南宁县主拔高了声儿喊了一声,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却是郑重的交待道:“以后不许再说傻子跟哑巴这几个字。”
虽然她阮家被调回星殒城时间还不长,可该知道的一些消息还是都知道的,宓妃刚自药王谷回来的那一天,温热的鲜血可是染红了一地的。
她当时就说过,谁敢在她面前说一句‘傻子’,说一句‘哑巴’,那她就杀了谁。
未来小叔子温绍宇遭遇刺杀,身受重伤以致痴傻,星殒城内外谁人不在背地里笑话温绍宇是个傻子,还说他跟宓妃是一对傻兄哑妹。
毕竟那时候的宓妃还不能开口说话,是个实实在在的哑巴,可她其实并不恼别人一声声叫她哑巴,说她是哑巴,可她绝对无法忍受旁人说她三哥一句不好的话。
那个时候,在她誓言之后,如若还有人胆敢犯这样的忌讳,宓妃是不介意让说别人是傻子的人,变成真傻子的。
“是,奴婢知错了。”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心知自己说错话的嘉儿惨白着一张脸,她其实并没有心的,只是嘴巴太快也没个把门儿。
“县主还是就听姑爷的话吧,什么都不要想,高高兴兴的做个待嫁新娘就好,其他的事情自有姑爷会安排的,而且老爷跟夫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杨夫人跟杨小姐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倘若这事儿杨骊婉占着理,估计她的那些小算计还能成事儿,可这事儿不管放到哪里说都是不占理的,她敢这么挑衅安平和乐郡主,佟儿真心觉得杨骊婉的胆儿真肥。
莫不是她觉得阮将军府跟相府就快结成亲家了,她杨府也能跟着沾光,所以吃定了安平和乐郡主不敢把她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杨骊婉的心很大,想象得非常的美好,怎么她就没有想一想安平和乐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能被人揣摩跟臆测的?
她到底哪里来那么大的脸,就认定了宓妃放过她,不追究她是看在相府即将跟阮将军府结亲的份上,没准儿人家安平和乐郡主是打算秋后算账呢?
“你们两个就是会说,不过听了你们这番话之后,本县主这心里的确痛快多了。”一看佟儿接连变化的表情,南宁县主还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既然一个丫鬟都能看明白想透的事情,她要还绕在里面出不来,那才是蠢得不要不要的好伐!
“刚才这心里窝着火,脑子都要不清醒了,好在还有你们两个对本县主一番开解。”
“县主都有心情调笑奴婢们了,看来确是想开了。”俩丫鬟微笑着对视一眼,她们自小跟着南宁县主一起长大,自是满心关怀的都是南宁县主。
“虽然按照母亲的吩咐我只要呆在归燕阁就好,但本县主也不能坐以待毙,由着她们母女在府里闹腾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这个二品县主也不是空花瓶,心中还是自有丘壑,主意也是个正的,不然温夫人对她也不会这般满意,毕竟相府的嫡长媳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没有几把刷子还怎么担得起那么大一个家。
“那县主要怎么做?”
瞥了眼表情兴奋的两个丫鬟,南宁县主嘴角微抽,她怎么有种她们想要做坏事的即视感,“安排几个人去暗中盯着她们母女,本县主总得先看看她们要唱什么样的戏,不然如何能对症下药呢。”
浅笑着眯了眯眼,南宁县主清亮的双眸中也是掠过一道冰冷的幽光。
“县主放心,奴婢这便去安排。”
佟儿笑得不怀好意退下后,南宁县主又将嘉儿叫过来,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吩咐道:“刚才本县主交待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奴婢记性好着呢,保证不会坏了县主的好事。”
“瞧你臭美那样儿,既然都记下了,那就赶紧去吧。”
“是,县主等奴婢好消息。”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南宁县主一个人的时候,她呆坐在窗前,整个人都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面,脑海中不自觉就会浮现出宓妃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以前她不曾深想那些话其中的深意,如今回想起来,她才渐渐明白宓妃的用心良苦。
再说前院,温绍轩被大管家恭敬的迎到会客厅,瓜果点心茶水一一奉上之后,大管家便退出去请老爷跟夫人。
接到下人传送的消息,本就在前院书房中处理公务的阮将军自是第一时间就赶来见温绍轩,而在后院被杨夫人母女缠得近乎抓狂的阮夫人,一听大管家的话,简直就觉得温绍轩是来拯救她的天使。
可见,在阮夫人的心里,对于此次来府的杨夫人母女究竟是有多么的反感跟厌恶。
尤其,只要一想到杨骊婉对她女儿南宁县主的那些污蔑,若非看在娘家老父跟老母的份上,阮夫人真恨不得能跟杨夫人断绝姐妹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姐姐你这是……”
“瑞涵跟婉姐儿先坐一会儿,刚才提的事情咱们晚一点再说,刚才大管家来说有贵客上门拜访,老爷让我去前院一趟。”阮将军府上上下下,怕是没什么人是待见杨夫人母女的,从大管家的某些态度上便瞧得出来。
此刻,阮夫人感叹大管家的精明,好在他没有明着说是温绍轩上了门,否则她这没脸又没皮的妹妹杨夫人,还不得要死要活的跟她一同去见温绍轩?
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阮夫人那是一万个满意,她可不想让温绍轩瞧见这些糟心的事儿。
“贵客上门,不知这位贵客是谁?”杨夫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吗,目的没达成之前,阮夫人休想甩得掉她。
“本夫人这连人都还没有见到,怎会知道是哪位贵客。”这话出口的时候,阮夫人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意。
杨夫人也是被阮夫的态度弄得浑身一僵,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过份了一点,可她却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扭头就看向阮将军府的大管家,不阴不阳的质问道:“姐姐不知道贵客是谁,想来大管家应该是知道的,不若就说出来也好让本夫人心里有个准备。”
话里潜藏的意思就只差说,这要真是贵客上了门,她在这里总不好不露面,那样实在太失礼,暗指阮夫人不会来事儿,更怕她这个做妹妹的抢了她的风头。
面对杨夫人不客气的质问,大管家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微垂着头答道:“请杨夫人见谅,贵客是老爷亲自迎进府里的,奴才也未曾见过,只是奉了老爷之命过来请夫人去一趟前院会客厅罢了。”
温绍轩是他亲自迎进府的又如何,他将一切都推到阮将军的头上,难道还怕杨夫人去质问将军不成?
反正大管家就是吃定了这一点,他根本不怕杨夫人跑到将军面前去闹。
“娘,大姨母忙着呢,咱们就等等好了。”在街上遇到宓妃的时候,杨骊婉的的确确是吓坏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回到阮将军府之后,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街上发生的事情,杨骊婉自然不敢坦白的向杨夫人明说,她只能真真假假的参合着说,这样她的谎言不容易被戳破。
同时,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等待她的前路会如何,她连自己都不敢去想象。
“咳咳…那姐姐快些去前院吧,别让姐夫跟贵客久等了,那样会很失礼。”杨夫人也知道她只差一点就惹毛了阮夫人,心中不免有些后怕,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松了口。
“来人,你们好生伺候杨夫人跟表小姐。”
“是,夫人。”
眼见阮夫人带着大管家大步离去,杨夫人阴沉着脸看了看院子里那些明着是伺候她们母女,实则是监视她们母女一举一动的奴才婢女,险些都压不住她满心的怒火。
“娘。”
“什么?”
抿了抿唇,杨骊婉小心的组织着措词,生怕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再惹杨夫人的厌烦,“娘,你说姨母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虽说杨骊婉是自阮将军带着阮夫人回星殒城述职,方才知晓他们杨家还有着这么一门亲戚的,可打第一次见阮夫人开始,阮夫人对杨骊婉就很是疼爱,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忘了她,以至于杨骊婉就总是喜欢跟南宁县主攀比来,攀比去,觉得她一点都不比南宁县主差。
更是打心眼里认为南宁县主不配受封县主,她其实比起南宁县主更适合做有封号的二品县主,只是她时运不济,这才让南宁县主捡了便宜。
反正在杨骊婉的心里,南宁县主的存在就是为了替她铺路的,不管她对南宁县主做什么,南宁县主都应该让着她,配合着她,绝对不能跟她争什么长短。
也是好在阮夫人完全不知她心里的这些想法,否则只怕是杨骊婉上门一次,就会被打出去一次。
“她能知道什么,过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有什么长进。”若说以前的阮夫人是卑微的丑小鸭,那么杨夫人就是高傲的白天鹅,不管是哪个方面,杨夫人都比阮夫人要优秀很多,毫无缝隙的将阮夫人踩进了尘埃里面。
她们两姐妹各自成亲之后,阮夫人随夫君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多年,阮将军的官职更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时间一长不但杨夫人忘了她有那么一个姐姐,就连她的爹娘都快不记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个女儿。
相反阮夫人就不一样,她在家中时便得宠,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但凡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从一开始出嫁也嫁得相对较好。
从而,杨夫人在她姐姐阮夫人的面前,一直都是非常有优越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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