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一日城北狩猎场,宓妃为护兄而废了琉璃国镇南王之女明欣郡主,不仅在明欣郡主的身上刺了字,更是当着镇南王的面将明欣郡主弄得从此往后再也无法站得起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都不算辱没了她。
但凡那一日在狩猎场欺辱过温三公子的人,管你父亲母亲是何身份,即便你就是皇子公主,只要你在场,只要你欺了她的兄长,那么你就得准备好接受她残酷而血腥的报复。
犹记得那一日狩猎场边上的雪依兰被鲜血浸染过后开得如火如荼甚是妖艳,迎风绽放在漫天的白雪之中,美得仿如遗落凡尘的红衣仙子。
在那之后星殒城大半的公子小姐们不但被吓病了,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不得不卧床静养足足半年有余,至此,甭管你是谁,平日里你有多么的霸道嚣张,遇上宓妃之时你是龙得卧着,你是虎就得趴着。
为了您的生命及财产的安全,敬请远离煞星温宓妃,以免祸及全族。
那是宓妃自药王谷归来第一次在星殒城贵圈里露面,也是自那一天起,宓妃之名响彻底整个星殒城。
要知道即便就是当时太子在狩猎场上也是要避开宓妃锋芒的,生怕将他极力拉拢的相府推得更远。
而那个时候宓妃也尚未被宣帝册封为安平和乐郡主,可胆敢欺她兄长的那些公子小姐们,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统统都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今宓妃的身份显然比起相府嫡出千金之尊要高出好几倍,不仅金册金印在手,还享有完整的封地,更是手握金令拥有领兵之权,放眼整个金凤国细论起来怕是就连皇后也没有她来得尊贵。
此时只见她以雷霆手段惩处了封定伯之女崔婉,不但命人以金簪十倍偿还她害穆国公世子划伤自己来保持清醒的债,还毫不留情的将其贬去蛮荒之地充作军妓。
于崔婉一个伯爷之女而言,再没什么比沦为青楼妓子一般,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偿来得生不如死了。
只可惜她愿与不愿由不得她做主,宓妃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后半生的路,便岂能由得了她选择生又或是死。
起初的震惊过后,摘星台上的诸位大人以及他们的夫人儿女也渐渐都缓过神来,隐晦看向宓妃的眼神都带着丝丝惊惧跟回避。
是的,许是那过去发生在城北狩猎场的事情,如时光消逝一般过去得有些久了,以至于他们这些人都忘了安平和乐郡主到底是个多么护短的人。
你的剑尖若是直接对上她,她兴许抿唇一笑半点都不会与你计较,左右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争斗罢了。
可你的算盘若是打到她至亲在意之人的身上,那么多的不用说,你直接就可以洗净脖子准备迎接她不死不休的疯狂报复了。
“为免脏了郡主的手,这人郡主还是交给奴婢来处理吧,倘若奴婢有哪里处理得不好,郡主只管责罚奴婢便是。”
“许是近来本郡主脾性变得好了,竟让好多人都忘了本郡主原本是副什么性子,既然他们想要见见鲜血是什么样子的,本郡主岂有不满足他们的道理。”
“这……”
“别挡着本郡主的路,退到一边去。”
“是,郡主。”
“真是太久没有动过手,都让这里里外外的人瞧着本郡主空有这副美貌,却不知本郡主这颗心那是石头做的,冷酷无情得很,谁若犯到本郡主的头上,那么想来他也必将做好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准备。”
墨心灵虽未曾亲身经历过当初城北狩猎场的事情,但她从她的手帕交那里听说过,初闻之时她只觉得是她们夸大其词,不过一个年纪比她还要小上一些的女人罢了,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后来她了解得越多,一边对宓妃怀着好奇之心,可另一边她又对宓妃怀着畏惧之心。
在宓妃说出要亲手用金簪刺她一百二十道口子的那一个瞬间,墨心灵的脑海里竟然诡异的浮现出当初狩猎场上,那些公子小姐们以鲜血浇灌雪依兰的情景。
看着那殷红的鲜血不住的自那些公子小姐们的手腕间涌出来,然后滴滴答答的滴在雪依兰上,将白色的雪依兰染成耀眼的鲜红色,墨心灵就控制不住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惊恐的尖叫出声。
“你你…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父王,母妃你们救救灵儿,灵儿不要看到她,不要看到她。”
“你你们快阻止她,你不要过来。”当心中的恐惧达到一定的境界,倒是能够激发出潜藏在一个人身体里最深的潜能。
这就好比现在的墨心灵,她竟然挣脱了制住她的人,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就要往摘星台外跑。
“本郡主叫你走了吗?”随着宓妃淡漠的声音有如鬼魅般的在墨心灵的身后响起,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墨心灵愣是被宓妃伸手一抓就给拉了回来,重重的摔落在地,嘴角也流出血来。
“本郡主不会杀了你的,你又何必怕成这样。”
众人:“……”
话说他们都知道郡主您不会杀了她,可这心灵郡主分明就是怕落在您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之前在偏殿里意欲对穆国公世子用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嗯?”
墨心灵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花着一张脸又惊又惧的看着宓妃,瑟瑟发抖的道:“我我只是太过倾慕穆国公世子,太想要嫁给他了,所以我才犯了糊涂,铸成大错,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那你可真犯贱。”
“我真的知道错了,郡主你就饶了我好不好,我我再也不敢了。”
“如果对不起跟我知道错了有用的话,金凤国的律法要来何用?但凡杀了人只要一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难道他就可以不用接受律法的制裁杀人偿命了,墨心灵,你是将本郡主当成是傻子,还是自己太过天真烂漫?”
且不说被宓妃施了禁制保护在凉亭内的穆家姐妹以及她自己中的迷情药不属于这片大陆,就连穆昊宇身上中的******也极其特殊,怎不令宓妃心中震怒。
好在穆昊宇没有忘记她交待给他们的话,一旦发现异常或是自己已经中招,尚能自主就喂了对他下手之人她给的药丸,若已失去行动能力,那也切莫慌乱,找准机会服下她给的交待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服用的药丸。
那是宓妃在除夕宴之前临时制出来以防万一的,她曾有预想过这场宴会上会发生的种种事情,但绝对没有想到会迎来这么一场直接且不加掩饰的算计。
究竟是幕后操纵之人太过有势无恐,目中无人,还是真把她当作善类了?
“挑衅我金凤国国威者,虽远必诛;伤我亲人者,我必令你生不得,死不得,哪怕多喘一口气都觉得是这世间最大的奢望。”似乎觉得墨心灵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宓妃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声音却越发冰冷刺骨,“你自诩出身高贵目下无人,那我便摘了你的身份将你贬做庶人;你自持美貌绝世无双,那我便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天天三千青丝转眼变白发,满脸长满深深的皱纹;这世间但凡你在意的,你所渴望的,无论是身份,地位,权势,财富,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只要是你曾经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那么我都将一一毁之。”
“啊——”
宓妃的声音仿佛由地狱传来的魔音,每听她说一个字墨心灵就控制不住的瑟缩一下,越是听到最后她心中的恐惧就越大,最后无论是她的精神世界还是她的心理世界,如大厦倾覆不过转眼一瞬。
“灵儿…娘的女儿,呜呜呜…”
眼见荣王妃失控的向墨心灵扑过去准备抱她,却不知墨心灵哪里来的神力,竟将整个荣王妃给甩飞出去。
“你们都是地狱里跑出来索命的恶魔,不要过来,谁都不要过来。”
“咳咳…噗…”
“王妃。”荣王就算再如何贪恋权势,对发妻荣王妃还是非常爱重的,见她吐血之后也是对宓妃怒目而势,怒吼道:“温宓妃你也适可而止一些。”
“荣王说错了,并非本郡主不愿适可而止,而是你们三番两次冲本郡主下手,真当本郡主是病猫不成。”
“你你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心如明镜就行,至于那些已准备好又或是即将冲本郡主下手的人,本郡主好心的友情提醒你们一句,动本郡主你顶多就是一个死,但若将手伸到本郡主的家人身上,今日这摘星台上的两个女人便是前车之鉴,还望诸位切记,切记。”
以宣帝对宓妃的了解,这丫头即便就是被算计,甚至还有家人牵扯其中,愤怒失控大开杀戒是有的,但却绝对不会这么锋芒毕露。
哪怕她狂,她傲,她嚣张,她霸道,她杀伐决断,却始终都谨守着自己的底线,如今夜这般近乎将大半朝臣命妇全给得罪了的举动,实在有些奇怪。
当然,打从宣帝初次在宫中见到宓妃,他就从未觉得这个小丫头会惧怕于谁,真若疯起来的时候,怕是那天都要被她捅出一个大窟窿来。
即便就是她在城北狩猎场为温绍宇出气,对他臣子们的那些儿女做的事情,也是留有很大余地的,甚至她除了亲手收拾了琉璃国的明欣郡主,对那些欺辱她兄长的人却是连手都没有沾。
那一仗,便是连宣帝都觉得她打得极漂亮。
可眼下宣帝的直觉告诉他,这丫头分明有其他办法破解穆昊宇身中的局,但她却选择了最为下乘的一种,就连穆昊宇身上的伤,竟然都令她暂且压下了。
“皇上,您看寒王殿下。”
耳旁传来张公公压得极低的声音,宣帝就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寒王,只见寒王的目光落在宓妃的身上,剑眉紧紧的拧着,神情很是凝重,显然是不赞同宓妃这样的方式,然,他却又没有出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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