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将军府
琼华院
“奴婢给将军请安,将军万福。”
“起吧。”
阮均卓挥手示意候在门外的丫鬟嬷嬷都退下,自己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本夫人不是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进来打扰的吗,都退出去吧,本夫人这里不用伺候。”眼瞅着自家女儿的婚期将近,阮夫人高兴喜悦的同时又免不得满腹的心事,可也真是难为死她这个做娘的了。
“夫人这是有烦心之事?”阮均卓被宣帝调回星殒城之后就封了他为从三品的征远大将军,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就是一个习惯带兵打仗的大老粗男人,对于府中庶务这些他根本一窍就不通。
皇上原本派了不少差事给他,因而近来阮大将军也着实忙碌得很,若非眼下越发临近他嫡长女的大婚,怕是还难能抽得出时间回府看看。
与相府结亲可是大大的好事,喜事,之前夫人不也非常满意婕姐儿的这门亲事么,怎的眼看婚期将近反倒愁眉不展起来?
难不成这段时间是他对家里的事情关心得太少,以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那相府大公子做了什么不好之事,还是说他欺负婕姐儿了,夫人怎的……”
阮夫人压根没想到走进房间里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夫君,听着她夫君的话越说越不靠谱,她就赶紧起身边走向他边打断他的话。
瞧瞧他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她那未来女婿她这个岳母越瞧越是喜欢,哪里有半点不好的。
虽说她家姑娘跟他已经订了亲,也即将就要大婚了,可温绍轩也是非常守礼的,如何能欺负了婕姐儿去,没得他那话要传了出去会让亲家多心。
“夫君今日怎的回来如此的早?”
“夫人你别转移话题,赶紧跟为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你男人我是个大老粗,可也还不至于瞧不出你有没有心事。”
“是是是,夫君你最厉害了,妾身有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他们是同甘共苦一起患过难的夫妻,再没有谁有他们彼此了解对方,阮夫人当然也听得出阮将军之前说那样的话不过就是在试探她,这是要她自己老实交待呢。
“也是近段时间为夫太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劳烦夫人去操心,若有什么为夫没有顾及到的地方,夫人你仔细说与为夫听听,让为夫来替你出出主意,也好过你独自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忧心。”
阮夫人任由阮将军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当她的双眼看到阮将军望向她那双满是信任与温和的眼睛时她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
虽然当初她嫁给阮将军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去了边关,十多年来她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期间更是遭受了无数的白眼与轻蔑嘲讽,可她真的不觉得苦,只要她的夫君一颗心装的满满都是她,她有什么可苦的,她的日子过得幸福着呢。
哪怕阮将军被调回星殒城又升了官,可他的后院仍旧只有她一个女主人,阮夫人觉得这就是阮将军给予她最珍贵的东西。
一个真正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除了自己以外,一个又一个纳妾的,未出嫁之前阮夫人觉得天下女人都是这么过的,她成婚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等她真正爱上自己的丈夫之后,她才发现如若有一个或者是几个女人插足在她与丈夫之间,哪怕给她这个世上最尊贵的身份,享之不尽的荣华,她也不会开心快乐的。
如今她的女儿也遇到那么一个身份明明很尊贵,却愿只娶她一妻的男人,阮夫人怎不替自己的女儿感到高兴,又如何能不满意她的未来女婿。
可让她忧心烦心的地方也就是在未来女婿出身太好了,她家女儿是百分之百高嫁了的这件事情上面。
纵然老话说的娶妻要娶低,嫁女要高嫁,可说实在的相府的门第于他们家而言着实太高了些,细论起来那是比起皇亲国戚都不差的,明明他们将军府在这随处可见权贵的星殒城也算中等的家势,可跟相府放在一起,就显得有点门不当户不对的。
并非阮夫人要贬低自己的女儿,而是据她的观察跟了解温绍轩可真真是个十足十的贵公子,不仅出身好,品貌才华更是没得挑,放眼这满星殒城的姑娘哪家的不是随便他想挑谁就挑谁。
他们将军府能跟相府结成这门亲事,撇开她的女儿本身不错之外,还多亏了温氏一族子孙嫁娶的那什么祖训,否则这么好的亲事哪里轮得到她家婕姐儿。
越是觉得这门亲事好,阮夫人自然就真想促成这门好的亲事,想要让女儿风光出嫁的同时,偏生他们家又不太有那个能力,可不就把阮夫人给愁住了么!
“若非听夫人说起,为夫竟不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操心,可真是难为夫人你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这是咱们家的事情,妾身不操心谁来操心,夫君在外也劳心劳力的,回到家里妾身哪里还能拿这些事情去烦你。”
“夫人是在为婕姐儿的嫁妆发愁?”他们阮家家道中落,根本没有什么家族底蕴可谈,之后又在边关一呆就是十余年,纵然攒了一些家私,却也是非常的有限。
回到星殒城他晋升为从三品的征远大将军,皇上虽说赏赐了他不少的金银玉器,可他们夫妻初回这个上流圈子,各处都要打点,怕是也没有什么剩余的。
倘若婕姐儿是在边关出嫁的话,那么他们夫妻替她准备的嫁妆那是相当的丰厚,可以让她出嫁得很是风光,但那些嫁妆若是要陪嫁到相府就实在太少太少。
尤其如相府那样的门第,依****爷跟温夫人的为人,此次乃是他们的嫡长子成婚,那么聘礼肯定会很多,如此一来要给婕姐儿的嫁妆自然就更不能差。
否则,真到了出嫁那一天,别说相府丢不起这样的脸,就是他们将军府也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南宁县主是阮将军的嫡长女,他就那么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对待长女自然也是很疼爱的,他跟阮夫人一样也很想给自己的女儿嫁妆准备得丰厚一点,可事实却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嗯,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婕姐儿的嫁妆是妾身打从她出生后就开始准备的,同样汶哥儿将来长大要成亲的聘礼妾身也是一样备着的,但现在即便就是将汶哥儿的都挪出来给婕姐儿做嫁妆,妾身盘算着也还差些。”
尤其现在相府还没有过来下聘,他们不知道聘礼会有多少,嫁妆的问题也就更难抉择了。
“汶哥儿不着急,他现在才九岁,咱们如今也回到星殒城了,好生经营手上的几个庄子跟铺面,汶哥儿将来成亲的聘礼等咱送婕姐儿出了阁,再慢慢给他准备,反正等汶哥儿成亲少说还得有个七八年。”
“妾身心里也是这么琢磨的,他们姐弟俩感情好,相信就算汶哥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嗯。”阮将军点了点,拍了拍阮夫人的手让她放宽心别老皱着眉头,他瞧了也是心疼,“咱们夫妻就他们两个孩子,他们的感情越好咱们才越是放心。”
“夫君说得是。”
“婕姐儿嫁到温相府去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舒心,你我做爹娘的也莫要委屈了她,尽可能将嫁妆准备得精细些,别让她未来的婆家看轻了她去。”
“是,妾身省得了。”
“只要婕姐儿嫁过去孝顺公婆,照顾好小叔子小姑子,她自己得到幸福的同时,也是替咱们的汶哥儿铺了一条青云之路。”
说这样的话虽是现实了些,可这世上谁又不现实呢?
“还得咱家汶哥儿自己争气才行。”
“哈哈哈…夫人说得是,要是汶哥儿自己不争气,他的姐姐跟他未来姐夫就算想在他身上使劲儿也是使不上什么劲儿,更何况温家的人可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
“妾身对汶哥儿很有信心。”
“那是,也不看看汶哥儿是谁的儿子。”
看着阮将军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阮夫人也是心下觉得好笑,这都多大一个人了还这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相府定的可是初十来下聘?”
“确是初十来下聘,怎么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很迷信,阮夫人也是不例外的,初十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她私下里也找人算过。
“婕姐儿嫁妆的事情夫人多费心盯着一些,待后日轩哥儿过来下了聘,咱们看过聘礼都有些什么之后,再来商量给婕姐儿要重新备足哪些东西做嫁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夫妻都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不会克扣女儿的嫁妆,自然也不会留下女儿夫家送来的聘礼,只是聘礼送了过来他们还是要登记造册的,以便成亲当日那些聘礼都要随着嫁妆一起抬回相府去。
“可为夫看你刚才的模样,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婕姐儿嫁妆的事情吧!”
阮夫人白了阮将军一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门万分无力的道:“还真就是跟婕姐儿嫁妆有关的事情。”
“哦?”
“不过也跟妾身的娘家人有关。”若非阮夫人仍感激她母亲对她的生育之恩,怕是她与娘家要断绝关系的心都有了。
如今她虽与她的娘家还有所往来,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是不能逾越的,毕竟他们当年都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当她不存在了的,就算她当真所行之事出格了些,也顶多不过是给这满城的百姓茶余饭后添个笑话。
她的爹娘,她的妹妹就跟吸血虫一样,只要被他们给缠上不把你身体里的血给吸干净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可她已是嫁出去的女儿,她不可能为了娘家而毁了夫家,毁了她的家,因此,在阮夫人再三拒绝她爹娘以及她妹妹的各种提议之后,他们暂时安份了一段时间,眼下不又起妖蛾子了吗?
“怎么,他们可是又提出了什么奇葩的要求?”
“奇葩?”
“咳咳…这个词为夫也是从安平和乐郡主的口中听来的。”阮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完还挺难为情的。
“这世间少有活得如她那般恣意洒脱的人。”
“她应该庆幸她生在相府,拥有那样一对爹娘,不然她哪里能活得这般自在?”
“嗯,夫君所言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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