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去哪里?”见我抬脚朝门外走,楼少棠急站起来,抓住我手。
我停下脚步,转头,故作平静地看着他,“楼少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掰开他手。
我不是赌气才这样说,而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和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是和他继续走下去,还是与他……离婚。
楼少棠急切地再次扣住我手,“老婆。”他没说挽留的话,但语气里全是挽留的哀求,手上的力度也加了几分。
“涂颖。”这时,郑可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满眼含泪,用又轻又弱的声音说:“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
说完,她垂下头,微簸着脚步朝门外走。
“可儿。”楼少棠立刻叫住她,她也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眸子里闪烁起光亮。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楼少棠表情淡然地说。
郑可儿面容一僵,眼中的光亮瞬时黯淡,“好。”点头,嘴角勾起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笑。
很快司机就过来,楼少棠跟司机嘱咐了几句,就让郑可儿跟着他走了。全程他一直拉着我手没松开过,生怕一松开我就会走。
其实我真要走,哪是他拉住手就能拦住的?只是我也不知怎么,好像潜意识里想要留下来似的。
关上办公室的门,楼少棠把我拉到沙发上坐,“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解释?”他满面心痛,语气也是哀求的。
我抽出手,别开脸,心还在狠狠痛着,却是冷硬着声音说:“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你刚才不是已经都说了。”
“我不爱她。”我话才说完,楼少棠坚定的话语就滑进我耳畔。
我心猛一荡,转头,惊异地看着他。
他表情郑重,凝着我的目光比声音更坚毅,完全不是说谎或是哄我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爱她?
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的心思很轻易地就被楼少棠读出,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可儿和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刚才你当着她面那样问,如果我说不爱她,爱的是你,岂不是很下她面子?!”
他的解释很合理。从郑可儿的眼神和表情,连我都看得出她还爱楼少棠,很爱。楼少棠不可能看不出。
“可你不说,不是给她希望?”我已经相信他的话了,但不满他没对郑可儿挑明,他不明朗的态度很容易让她产生误会,以为楼少棠还爱她。
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已经很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他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紧握住,“老婆,我照顾她不是因为还爱她,是对她有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你……能理解吗?”
他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进去,只被他前半句话诧住。
“你……明确跟她说过?”我半信半疑地望着楼少棠。
“是的。”他点头,随即面容又浮起抹愧意,说:“我承认,在刚知道她还活着时确实很震惊,尤其是知道了她‘死亡’的真相。那场车祸是我的错,我害了她,她却没有责怪我,反而怕拖累我,离开了我。我内疚自责,伤心难过,这几天脑子很乱很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和亏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所谓的照顾她,是让她免受劳苦困顿,让她后半生的生活安定无忧。所以我和她说,除了婚姻和爱,别的什么都能给她,只要她想要。”
我怔怔地盯着楼少棠,没想到他竟会对郑可儿说这样的话,他明知郑可儿还爱她,这样说她必定会伤心,可他还是说了,可见他是不想再给郑可儿任何希望的。
“那她怎么说?”
见我面容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语气也软了一些,楼少棠神情豁然愉悦,笑说:“她说她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变了,包括我和她的感情。以后,我们只是好朋友。”
“真的?”我疑心地眯起眼睛,将信将疑。总觉得郑可儿这次回来并不单纯,是想要与楼少棠重修旧好的。
楼少棠很肯定地点头,又略带歉意地说:“其实说要照顾她,一开始她是拒绝的,说回来并不是为了让我偿还什么,但是我坚持,想要弥补她。老婆,我这么做你能谅解吗?”
我当然能谅解。他对郑可儿的亏欠和愧疚,和想要倾尽一切去弥补的心情,不正如我对乔宸飞那样?只是我对郑可儿持保留意见。
看我抿唇不表态,以为我还是不乐意,楼少棠试图劝服我,动之以情地说:“可儿很可怜,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现在母亲又去世了,她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只有我了。”
“只有你?”我被这话说得不爽了,照这意思郑可儿以后是要把楼少棠当成自己的世界中心了?什么都要依靠他,赖着他了?
倘若她真如楼少棠说得那样,放得下对他的感情,我当然不会介怀,可问题是我并不这样觉得。
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楼少棠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意思是,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能帮她。”又似给我定心丸的,把我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下,深深凝着我,说:“老婆,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唯有你。”
望着他温柔深情的眸子,我心里一下就甜甜软软了。
怎么会不信他?!看他对我这样紧张在意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不信的是郑可儿!
但想想郑可儿确实是因为楼少棠而变成残疾,如果要楼少棠对她不闻不问,给笔钱打发了事,别说楼少棠做不出,我良心也过意不去。
哎~算了,她真的是挺可怜的。只要楼少棠是爱我的,她再爱楼少棠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吧,别搞事儿就行。如果搞事儿,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残疾人,非搞死她不可!
但对于楼少棠背着我和她来往,我还是有些生气,于是说:“既然你对她没感情了,那为什么瞒着我,怕我知道?”
楼少棠叹了口气,解释道:“一来是因为我脑子确实很乱,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二来你醋劲那么大,我怕说了你会不爽,跟我闹。”
“谁跟你闹?”听他竟然说我吃醋,我不服地驳他。
“那你现在干嘛和我生气?”他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是气你……”我被他问得噎住,想了想,说:“我是气你对我不坦白,说明你对我不信任。”
楼少棠似是没辙地笑起来,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那当然!”我得理不饶人的,故作警告说:“你要再敢瞒我任何事,看我不收拾你!”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楼少棠表情突然又变回正经,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沉声说:“老婆,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要走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住你,不管用什么方法。”
“……”心湖被他这句话荡得起了一阵波纹,想到他刚才哀求的眼神,我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轻微地叹了口气,我说:“我饿了。”
我话锋转得突然,楼少棠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放开怀抱,扣住我肩膀,笑说:“好,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拿过我放在沙发上的包,“对了,你昨天说想吃法国菜的,走,我们去吃。”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牵起我手,十指紧扣地朝办公室外走。
看他兴奋得像得了嘉奖的孩子,我嘴角也不禁扬起笑弧。
到了餐厅我才知道,原来楼少棠早在昨天,我说过想吃这家的菜之后就订好位子了,本来今天就计划带我来的。
这家店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虽然新开不久,但评分很高,老板和主厨都是法国人,菜做得很正宗。我之所以被吸引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看中它家的一道招牌菜。
那道菜我在法国吃过,就是在遇到翟靳的那家米其林餐厅,当时就被它的美味惊艳到了。回来后我曾去过好多家法式餐厅,却都没找到能与之媲美的。所以昨天在杂志上看到后我非常心动,就想来尝尝。
点完餐,楼少棠从口袋里拿出2张话剧票,一看竟然是我先前一直想看的那台悬疑剧,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台剧?”我不记得有和他说过。
“那天你和安琪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楼少棠得意地挑挑眉。
听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和安琪提过这岔,本来约好要一起去看的,但这台剧特别红,一票难求。
“你是要跟安琪去还是跟我去?”楼少棠征求我意见。
我看眼票上的时间,离现在只有2小时,找安琪的话有点赶了,而且临时找她,她也未必有空,就说:“我们去吧。”
把票搁到一边,刚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就看见翟靳双手插兜,步伐悠哉地朝我们这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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