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他会这样说,我没有任何失望,也不气恼,仍心平气和的,“你给的时间不合理,按正常……”
“合不合理我说了算。”我话没说完就被他霸道的打断。
我定定看着他,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慢条斯理地把烟灭进水晶烟缸里。
烟雾慢慢散去,我终于看清他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墨色瞳仁里淬满了极寒的光。
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内心的酸痛,我强拉出一抹淡笑,“没有协商余地吗?”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协商?”他声音也淬了冰。
我笑容凝固在嘴角。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但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爸,”我顿下话,紧抿住唇,心里涌起浓浓的酸涩。
我爸,曾经是他的岳父。
迅速调整好情绪,我继续道:“看在一个逝者的份上网开一面。”
楼少棠沉默地望着我,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别的什么,片刻,他微扬下巴,朝他旁边的赌桌位轻点了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想协商,跟我赌一局。”楼少棠仍冷着声音说。
我没想到他是要和我赌,但他态度已是愿意协商了,我暗暗庆幸,立刻抬起脚,强忍双腿的麻痛朝他走过去。
他女人也显然没料到他会松口,在意外地微怔了下后就看向我,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忿意却是一清二楚。
我装没看见,坐到楼少棠指的那个座位上,把手包放到桌上。转眸,见楼少棠目光正在我身上逡巡,我一下变得紧张,心突突直跳,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但表面却还在强装镇定。
片刻,他视线看回我眼睛,依旧冰冷着脸,用仍没有波澜的声音问:“擅长玩哪个?”
“哪个都不会。”我实话实说,这点他应该很清楚。
楼少棠挑起一边眉尾,表情像是有些意外的,随即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你老公没教你?”
轰一声,我脑袋登时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下。
我怔怔望着他,他神情已变得同他刚才的口气一样,轻蔑而讽刺的。
心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疼得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我攥紧手掌,只觉左手心也在发痛。
“没有,他从来没有教过我。”楼少棠以前从不赌博,也不让我碰。
楼少棠脸凝了凝,又是一声哼笑,“是嘛。没关系,很简单,我教你。”他嘴角一勾,却毫无笑意,反而显得有些阴鸷,伸手把桌上的扑克一撸,“21点怎么样?”说着,他开始理牌。
他动作娴熟,看来是经常赌的。
一时间,眼眶酸胀无比,有滚烫的液体在里面波动。
“随便。”我手掌更用力地握紧,强憋住不让自己失态,从酸涩的嗓子眼里硬生挤出这2个字。
楼少棠看我眼,开始发牌,同时跟我讲规则。
规则讲完,我们两人面前已各有一张牌。
很幸运,我是一张A,他是一张K。
“是不是我赢了就按我说的?”我问他。
“你赢了再说。”楼少棠语气全是自信我不会赢。
虽然有些忐忑,但我还是挺有信心赢他的。因为以前我听舒俏说过,越是对赌博一窍不通的人越会赢,按他们行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楼少棠又给我和他发了第二张牌。
由于他是庄家,我看不见他的牌,但见自己是张9,我大喜,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尽管不是21点,但已经很大了,楼少棠要赢我的机率不是很高,就看他运气了。
“还要吗?”楼少棠看眼我的牌,问我。
“不要了。”我强抑住激动的心跳,平静地说。
“好。”
楼少棠也是气定神闲,随之翻开自己的牌,大概是故意为了让我紧张,他翻的很慢。
我确实如他所愿的紧张了,紧盯他的牌,心快跳出胸口,手心里全是汗。
千万别是A!
千万别是A!
随着我内心默默祈祷,楼少棠的牌被完全翻开。
看见牌面,我全然惊怔住。
“你输了。”
楼少棠似笑非笑的声音如一阵凉风刮过我耳际,我冷得打了个寒噤,回过神,目光从那张A上移向他的脸。
他望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阴冷而轻蔑的。
“记得,后天之前把坟迁走。”他不带一丝温度的说完,站起身。
身旁的女人见状也立刻站起来。他又朝我冷瞥了眼,展臂搂住女人纤细的腰朝门口走去。
我坐在座位上,浑身僵冷,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碎成了一瓣一瓣。
“楼少棠。”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瞬,我裹着心痛艰涩开口。
脚步声停止。
楼少棠没有说话,因为背对着他,我也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凭直觉和对他的了解,他是在等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半转过僵硬的身体,目光直直看向他。
虽然我输了,但我从不允许把自己的气势也输掉,所以我的姿态还是很傲。
楼少棠盯着我,虚眯了眯眼,冷情的薄唇依然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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