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就像失了魂魄,摇摇晃晃,高危的楼梯洛殇就这么颤抖的走下来,不肯让任何人搀扶,她的心,都要被冷邵玉揉碎了。
洛殇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可她做不到,她没有尊严的爱他,求她,从嫁给他开始,可即便是她爱到深入骨髓,还是一样的卑微。
泪朦胧一片,模糊了她的双眼,晕湿了她脚下的路,她拖沓着身体艰难的走,仿佛每迈一个台阶都在将死的边缘挣扎。
“晋王妃,天黑了,贱民派人送您回去吧。”胖女人的确担心,毕竟她是晋王的人,若有什么差错,只怕晋王也会追究她。
洛殇不看任何人,也不理会任何人的话,她的眼前此时只有自己,抓着衣服一步一步,走出梦仙楼。
出了梦仙楼,夜色还是一样的幽静,街道两侧的商铺都关了门窗,也熄了灯火,除了酒家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还在随风摇动,一切都那么安静。
过往的人很少,渐渐的只剩下洛殇自己,她挺着肚子走在街头,身体虚弱随时都可能倒下,可她迷茫的眼睛除了含满了泪水还有一份坚韧。
她忘不掉冷邵玉的表情,那种透人心扉的冰冷和无情,他冰冷的话和无尽的讽刺,足以让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寒冷的夜,她紧塞着身上的衣裳,领口被男人撕扯系不上丝带,洛殇只有紧紧攥住,才能缓和一些这深夜的冷风,她用力的将衣服揉在手心。
“洛殇。”
沉厚的声音叫住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洛殇听得到,她也知道是谁,可她不想回头。
男人跟在她身后,他深沉的眼睛紧跟她纤弱的身影,从后面走上前挡住她的路。
他低头看着女人瑟瑟颤抖的身体,她像被一场大雨淋漓,像一朵挫败的娇花无力的被人摧残,直到遍体鳞伤。
洛殇缓缓抬头,她望着男人的脸,无声的轻笑,像被粘住的嘴唇干涩的开口。“你……”
她想说的话停在嘴边,看着他,终究没说下去。
唐傲揽住她的肩膀,温热的大掌将她冰凉的身体掴入怀中,他想尽一切给她温暖,却怎么也融化不了女人心头这块冻僵的冰。
洛殇没挣扎,没有动,甚至她的表情,她的眼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像一个没有心的躯壳,任由唐傲抱在怀里。
“是我连累了你。”唐傲低沉的对她说,他逃走以后一直惦念着女人,所以养好身体立即返回到这里,只是再见她时,却看见的是这样一副憔悴。
唐傲不知道冷邵玉对她做了什么,但他能猜到一定和自己有关,没想到他尽全力要保护她,终究却是害了她。
洛殇睫毛湿润,满沾水珠,水亮在月光下晶莹的像颗颗珍贵的宝石。
“想哭就哭出来吧。”唐傲低头看着她,他心疼洛殇的模样,心疼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从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的女孩儿变得如今这样脆弱,他真想告诉她一切,告诉她,她就是那个曾坐阵卫国抵挡敌国大军的皇女卫漀音,告诉她,她所爱的从来都不会是冷邵玉。
可是他不能,那会要了她的命。
唐傲扣着她的身子,双手环在她的肩膀,他知道洛殇有身孕不能神情恍惚心绪不宁。可他现在宁愿女人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起码这样她心里能好受一些。
他弯下头,双手抚摸上她苍白的脸颊,对着洛殇恍惚悲伤的眼睛,心疼的说:“哭出来吧。”然后将她的身体紧紧包裹。
洛殇强忍的泪水敌不过他的话,眼泪悄然流下,她委屈的哭泣,她身体瑟瑟发抖的抽泣,她哭的可怜,哭的卑微,哭的无力。
双手抓着男人的衣服,她放声的哭,想把所有的委屈就像唐傲说的那样全部倾泄出来,起码这样她的心里真的会好受一些,可是现在眼泪纵然在流,她的心却在滴血,不止的流淌。
冷邵玉的话就像咒语一样在她心口补了一刀又一刀,让她连呼吸都成窃取,洛殇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可她骗不了自己,那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夫君。
街角路口,一个黑影儿印刻在墙壁上,月光下,男人站在那里,他紧紧攥着拳头,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远处的男女。
在洛殇离开的时候,冷邵玉心也跟着疼,他一直都跟在洛殇的身后,可他看见的却是他和唐傲的深情相拥。
冷邵玉没有回府,他喝的烂醉不省人事,洛殇整整一夜未曾合过眼睛,无情的月亮浮现过又匆匆的而去,深爱不过也是互相的折磨。
清早,洛殇拄着额头,她恍惚的睁开了双眼,昨夜哭红的眼睛今早看着有些浮肿。
“王妃,您回床上躺会儿吧,昨夜您一晚上没合眼,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还是回床上躺会儿吧。”婢女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劝说着她。
身体是自己的,她还有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苦了孩子,洛殇点点头,奴婢搀扶着她起来。
坐了一整夜,身体都僵了,腿脚更是麻的抬不起来,要是没了丫鬟的扶持只怕这会儿想动也是很难。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门口外,小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神色慌张。
洛殇看着她一脸的紧张焦虑,问道:“怎么了?”
扶着洛殇的奴婢先问:“是不是王爷没回来?”
洛殇的脸色微微沉下,卷曲的睫毛紧密上翘,楚楚的模样让人心怜。
她抿了抿淡淡的唇。
小竹用力的摇头。“不是,诶呀,不是。”
“是王爷回来了。”她又说。
“王爷回来了不是很好吗,你慌张什么。”
小竹双手扯着衣服,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王爷回来了是好,可他……他……他还回了个女人。”
“你说什么?带回了个女人?”婢女一脸茫然,她张口结舌,转眼看向洛殇。
洛殇平静的眼中顿时如被一场风袭过,荡起微波,她的脸色也有些难堪,可依旧什么也没说。
“王妃,您要不要去看看,王爷他……”
“王妃。”
看他,看什么,看了,又能改变什么。
他光明正大的将女人带回王府,这是他的王府,带回一个,哪怕他带回十个,百个,只要他想,就算纳妾,又有什么。
小竹和婢女看着洛殇无声息的转身,看着她挺着肚子走出房间,可她们看不到她眼角凝结的泪。
凤栖寝殿的园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冷清了,邂逅的一场美丽早已沉入泥土,就算曾经芬芳过,那也只是曾经。
小竹扶着洛殇走过长廊亭,在凤栖荷塘边,女人放缓了脚步,她的眼眸总是那么淡漠,好似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可却隐藏不下她此时心中的苦涩和孤寂无依。
“郡主进宫陪太后了,想来也有日子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郡主也就会回来,到那时,也就有人陪王妃说话了。”
小竹尽量多找一些话题,可她怎么说,都没能让洛殇的表情有舒心的变化。
“哦,对了王妃,奴婢听府中的两个奴才说,叶臻死了,是被王爷处死的。”小竹边说边注意着洛殇,然后她继续说:“死了也好,她那种人不死,活着也会祸害死别人。”
“王爷这也算替咱们解了心头的恨了。”小竹一想起叶臻做的那些种种可恶的事就气的牙痒痒,现在就是她死了,叶臻若不死落在了她手里,一定也让她好好尝尝苦头。
“王妃,您怎么不说话,您也说两句吧,要不只有奴婢自己一个人在……”她说着说着便没再往下说,因注意到洛殇的眼睛一直投放在某个角落,小竹的视线放眼望去,一瞬间便慌了神。
不远处的柳荫路,一个打扮的娇艳的女人正挽着男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因为还是有一段儿距离,所以小竹看不清男人的脸色,但她能看到听到,女人一直在说说笑笑。
“王妃,那是…王爷。”小竹试问洛殇,说的勉强。
洛殇转身离开,她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态,可她发现,那太难了。
“王爷,那女人是谁呀?总不会是您的王妃吧。”女人娇呻的一笑,笑的讽刺做作。
小竹听着心里就开始恼火,她转身站在原处,等他们走近。
冷邵玉表情淡淡,看到洛殇时也是如此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他从来不与她相识。
“这是我们王妃,姑娘见了王妃总要行个礼吧。”小竹看那一脸卖弄风骚模样的女人,浓妆艳抹,还不如司徒静雨,好歹她嫁来之前还把自己隐藏的那么完美。
女人理直气壮的瞧了眼小竹,压根儿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她妩媚弄姿,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貌,在男人的面前尽情卖弄。“你在叫我向她行礼吗?”
女人勾起手指,带有挑衅指着洛殇。
“那要看王爷答不答应。”女人呻笑,娇气的搂上男人的手臂。
小竹不知洛殇是怎么能忍的下,她气的肠子都要青了。“你凭什么不向我们王妃行礼,哪怕你嫁进王府,王妃还是王妃。况且,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庸俗的姿色王爷真的会纳你为妾吗?”
冷邵玉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他的阴冷不是小竹无理的话,而是洛殇自始至终都淡漠如水的表情。
就像当时他娶司徒静雨她满不在乎一样。
“一个丫鬟都敢如此猖獗,真是让人害怕,王爷……”女人缩起身子掩在冷邵玉怀里。
男人宠溺的一笑,眉眼里不容察觉的深黑却拉的悠长,他略低了眼眸轻轻提起女人的下颚,低沉的问道:“那你说,本王该将她如何处置?”
女人提了提衣口,故作清纯无辜的抬起头,她说:“依我看,就应该割了她的舌头,看她还敢胡言乱语,败坏王府的风气。王爷说呢?”
冷邵玉眯起了眼睛。
女人得意的笑着,但她看到男人泛黑的脸色时便不敢再笑了,而是略有矜持和节制的小声嘀咕:“王爷,我就是开个玩笑,您……”
“就依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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