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历元月五日,上午。
沙漠中陆陆续续有队伍沿着沙道往前再往前,支持他们长途跋涉的动力就是那座属于巫城的,已经能清楚看到的巨大绿洲。
如今虽然是冬天,但巫城地处沙漠,白天温度一样很高,习惯了这附近气候的生物并不以此为苦,且巫城为了方便来客,沙漠中都有专门的指路高塔,不管是不是经常来去的,很少有谁在沙漠中迷路。
随着时间一天天向当初的约定日靠拢,巫城再次变得热闹非常。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十天,该来的客人已经来了八成多。
不过前来巫城的人流并没有就此断绝,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势头,因为传说这次巫城聚会情况比较特殊,虽然类似十年一次的九城聚会,但并不拒绝九城以外的势力也参加此会。
于是除了九城派出的人马以外,其他大大小小势力,包括一些中下城都趁机派出了使者或者游商,就想能多多见识一些,最好能交易一些奇珍异宝和中高级骨器回去。
“所以巫城才会人这么多?”一名刚刚赶到巫城门口的青年,抱着胖胖的嘟着嘴巴的奶娃娃,看着长长的队伍,再看看快要黑的天色,有点头疼。
“当然不止这样,毕竟聚会的时间订得太急,很多远处的部落势力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有的知道了也赶不过来,否则人至少要再多出两三倍。”前面排队的人大概也等得无聊,便跟后面的青年搭上了话。看奶娃娃可爱,还逗弄了两句。
桀!别烦鸟爷我!奶娃娃不知在和谁赌气,小嘴巴鼓鼓的,任谁逗都不理。
“哦,那除了那个聚会的缘故,还有什么原因让大家一起往巫城跑?”青年把自己的头发从娃娃嘴里夺出来,随手擦擦上面遗留的口水。
另一名高大男子胸前挂了一个更小的小婴儿,看着青年的目光很温柔,一看和青年就像是一家人。
前面几人看青年一行人,发现小孩特别多,除了这两个被抱着的,还有两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
大概这行人太没威胁感?排队的人对他们没什么提防心,还比较热心,乐得跟他们说一些小道消息。
前面的几人看看左右,其中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脸神神秘秘地凑近青年,压低声音道:“你们没听说吗?巫城现在正在闹内斗,十二大祭司正在满天下地大肆招揽人手,凡是渴望中高阶功法和想要学到更高深巫术、炼骨术的人也都在向巫城集中。不瞒兄弟你,我们几个就是为了这个才大冬天从中城跑过来,比如我,已经在六级巅峰停留太久,可我继续待在我那个中城也不会得到更高阶的功法,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青年嘴巴变成圆形,“原来如此。”
“另外,来巫城最多的就是巫城附近的各个大小部落。”另一个人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这些部落全都依附于巫城,巫城的任何一点变化都可能给他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影响,自从传出第一祭司巫象大人失去预言能力、巫城分裂的消息,他们就担惊受怕了很久,这次聚会听说九大上城和那个打跑了有角人的新势力九原都来,这些大势力的人来巫城干什么?还不是为了重新划分地盘?他们来了,巫城的新势力划分大概也会最终决定下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些依附于巫城生活的附近部落肯定不想错过,谁都想早点得到消息,好做出对自己部落有益的决定。”
“嗯嗯,怪不得这么多人呢。”青年和前面排队的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取得了不少关于巫城的最新信息。
第一条消息,巫城已人满为患,可每天排着队等进城的人类和非人类还是很多。
第二条,巫城的护城战士们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十二祭司分成了三大阵营,护城战士们也各有效忠对象,以至于经常上令无法下达,或被敷衍、或干脆被拒绝执行,弄得城内诸事紊乱。
第三条,因为没有很好的统筹安排,又没有做限定进入的资格,偏偏客人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多,现在巫城城内用来待客的地点已全都住满,很多后来者都不得不到一些空旷地去自行撑起帐篷或用神血能力搭建房屋,最热闹的集市更是塞满了各种生物。
第四条,情况都这样糟糕了,三大阵营的祭司们还在内斗,天天拉拢这个拉拢那个,很多时候甚至能在城门口为了谁带走客人闹得不得不临时关闭城门。
听完巫城的情况,原战也无语了。仗着他家祭司已经撑起隔音罩,他说话也没有了顾忌:“巫象失去了预言能力,飞山也失去了他的神血能力吗?他怎么能允许巫城乱成这样?”
青年,也就是严默叹,“应该是各方插手的后果。巫城一直高高在上,心中不服的人肯定很多。任何一个有志于统一东大陆的势力,巫城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大大的障碍,必须去除,至少要把他们从高高的云端上打落。”
“你是说……飞山和巫象很可能是故意让巫城落到这种境地?”原战听出了他家祭司大人的背后之意。
严默轻点头,“只靠飞山一人肯定压制不住整个巫城,加上前面虫人族和土城火城搅合在一起,肯定没找给巫城添乱,飞山就算站出来也不一定能力挽狂澜,何况他还有巫象要保护,那位权力心又不重,在飞山心里,巫象大人肯定超过整座巫城。另外,我想那两位肯定已经看出天下大势要变,巫城也不可能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他们与其坐在最上面继续当靶子,还不如退下来保持实力。”
“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拉莫聆在旁边说道。
“不管巫城怎么乱,我们来了,总有地方给我们住吧?”二□□言。
“不,我们暂时不要暴露身份。离约定日还有十天,你们想后面十天都被人盯着吗?”严默对九风小朋友永远耐心无限,头发再次被扯,也只是轻轻掰开他的小爪子。
九风啊呜一口咬到严默脖子上。坏默默,让你抛下我!
原战眼皮抽搐,伸手就要把九风拎过来。
九风不愿,抱着严默脖子不放手。
严默转个身,护住九风,对原战使了个眼色:这小祖宗才哄好,你就别逗他了。等把巫果闹醒,看吧,我们其他事就都别做了,专门哄孩子吧!
谁说我要逗他,我是要揍他!原战低头瞅瞅在兜兜里睡得呼哈呼哈的大儿子,无奈了。他爹,咱们家孩子太多,还都能闹腾,能不能塞回去一两个?
众人恰在此时一起摇头。
严默笑出来,“我带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好好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顺便好好玩一玩。顶着九原的名头,虽然有些便利,但麻烦也会不少,你们想要玩好就暂时不能暴露身份。”
“所以你才在路上让我们变了个样子?我还以为……”二猛话没说完,但他眼睛看去的方向已经说明他想表达的意思。
苏门和桑叶头上标志性的白角不见了,他们现在看来就是很普通的无角人大人和小孩。
苏门和桑叶也以为严默先遮掩掉他们的白角,是为了不让他们被仇视,之后把大家的外貌都稍稍改了一些,连九风背后的翅膀都变没了,只不过是为了照顾他们两人的心情。可事实却是他们的祭司大人一开始就打着让大家都换个身份好在巫城游玩的主意?
严默自然看出了二猛的意思,笑道:“当然不是为了怕别人对付苏门和桑叶,我既然敢收苏门做弟子,就不怕任何人的指责,有我和战在,我也不信有人能伤得了他们。不过如果我们想玩的话,苏门和桑叶的白角就太显眼了,如果不把这点遮掩住,别人一看他们两个,就能猜到我们的来历。”
大家改变其实并不太多,但对他们不熟悉的人乍一看他们肯定认不出来。
九风小朋友的怒火也变少了一点,原来默默把我的翅膀变没了,不是惩罚我一找到他就啄掉他好几根头毛,而是为了让我玩得更好?
“好吧,我不生气了,但你要答应我,这个小小默要送给我孵化。”小娃娃的小脚丫蹭了蹭严默鼓出来的肚子,有点羡慕,他也想钻到默默的肚子里再被他生出来,那一定很好玩。
严默淡定地再次道:“如果他生出来是枚蛋的话。”刚才巫果和九风就为了嘟嘟的归属权打了一架,以巫果战败、累到睡着为结束。
九风用力点头,“肯定是蛋!我生下来就是蛋,你的儿子肯定也是!”
听到的其他人:这有什么关系吗?
唯严默理解了九风的意思,九风显然把他当作一族的了。
之后九原一行在城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黑后,严默和变成小小鸟的九风消失了一阵子,原战为了保护其他人就没有跟去,睡醒的巫果想再次挑战九风,被原战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气木了。
等严默回来,原战爸爸第一时间把巫果塞给九风,然后就拉着默爸爸钻进地下了。
留下一群徒弟们看着两小娃娃缠成一团,见证了巫果翻身、爬行、再到抓人小雀雀还咬人鼻子的全部奋斗过程。
九风光着屁屁坐在兽皮垫子上,笑得嘎嘎嘎。巫果揪他小鸟一下,他就揪巫果的一下,还比了比,“嗯,比我小。”
巫果狂怒:“哇呀呀!”有种等我长大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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