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如烟深深扶额,颇感不忍直视。看了一眼澹台凰和君惊澜,又看了一眼上官子风和楚七七。脑中忽然闪过某人的身影,微微低下头,黯然出门……
澹台凰徒然偏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却是一言没发。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北冥都在筹备太子爷和澹台凰的婚事,不仅仅皇室,就连百姓们也自发的拉了红绸,将自家门口儿都打扮的红艳艳的,恭祝太子殿下大婚。太子殿下的婚事,这可是他们整个北冥的大喜事!
说句大不敬的,真真是比皇上娶亲都叫他们开心。
而真正的普天同庆,也莫过于此!
和太子府一样的,则是广陵王府。而广陵王府近日倒是闹了一桩笑话,成为京城之人的饭后谈资。那和德亲王府好端端的婚事,没了,从风世子的话中,捕风捉影,大约能知道原是广陵王不愿与楚国联姻,所以没跟人家公主面子。现下却好了,一切都反了过来,只道是风世子天天往驿馆跑,大礼小礼送了一堆,看那样子,楚太子回国生生的要拖上好几马车!
可是这楚国太子和大皇子,断然不松口。说他楚国的公主,不是给人这样糟践的。死活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最后还是广陵王夫妇为了宝贝儿子,拉下脸亲自赔礼道歉,这桩事儿才算是完。
这不,短短一个月之内,风世子就穿了两次新郎服,比起上次的要死不活,这次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这场婚礼也多了一位贵客,即漠北那位美艳无双的太子殿下,乃是他们北冥未来太子妃的长兄,这一出场,各家的贵女们知道他还没娶亲,更没定亲,登时前仆后继,也忘记了漠北是她们想象中的苦寒之地。气得陈轩画整个人都不好了!
澹台凰难得好心情的调侃:“王兄,不管在哪里,你都是姑娘们的男神啊!”
澹台戟笑着扫了她一眼,也没了之前的生疏,倒是宠溺笑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言!”
“胡言?道是我哪里胡言,你看看,人家姑娘落在你跟前的东西一大堆了,又是手帕,又是金簪!这还不都是等着你上去招呼么!”澹台凰瞅着前几日在太子府,王兄看自己的脸色不很好,今日这便想方设法的套近乎来了。
澹台戟摇头轻笑,一双桃花眼冷锐无情,淡淡扫过,不留波痕。没再接话,显然不敢兴趣。
旋而,澹台凰看了一眼陈轩画,又调侃道:“我倒还没问王兄,这次怎么带着她一起来了?”
“父王的意思,她来找拓跋旭!”只淡淡应了一句,表情冷然,没有澹台凰想象的粉红色泡泡。
澹台凰失望的瘪嘴,也就在这会儿,上官子风的迎亲队伍是终于回来了。
众人都欢欢喜喜的迎出门,也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德亲王府那郡主君冉冉居然来了,疯疯癫癫的在门口闹了一场,最终被德亲王的世子亲自带人给拖回去了,来往的宾客也跟着瞧了一桩不大不小的笑话,面上同情,心里却是开怀的很。幸灾乐祸么!
上官谨睿和楚玉璃的脸色都是不好看的,还是好几位大人一起打了圆场,这事儿才算是揭过去。
而澹台凰则站在君惊澜的跟前,看着那两人拜天地,看着上官子风似乎已然得了一切的笑容,登时心中也有所感触。两人对视了一眼,也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笑意,婚姻或者不能让每个人都幸福,但它却是每一对渴望幸福的人,都想要执手去走的道路。
看着那一对璧人,是终于修成了正果。太子爷一线红唇微勾,在她耳边笑道:“别着急,我们也快了!”
“嗯,成婚之后我会对你好的!”澹台凰面无表情的说着。
这话,叫他几乎是怔了一下。这不该是男子说得话么,她会对他好的?……怔完,倒是玩味的笑了:“好,爷倒要看看,你怎么对爷好!”
澹台凰似笑非笑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你好的第一件事,是也为你觅得你的最爱,装在盒中封好。说说看,你是喜欢小竹棍,还是喜欢别的什么?”
太子爷唇际笑意一僵,登时觉得自己有点乐观过头。扫了一眼她似笑非笑的眸子,在她耳畔暧昧开口道:“爷喜欢太子妃的身子,以后便用你自己来折腾爷吧!”
“滚!”一巴掌推了老远。
这会子,正巧几个小王爷偏头看过来了,一瞅着澹台凰那一推,当即脑中已经为她过滤了千百种死法。各种生不如死,让他们几乎都不忍再看,可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啊!竟然敢对他们太子爷动手。
可,却见君惊澜好心情的笑了笑,又死不要脸的贴了过去,小声道:“太子妃身上哪一处爷没碰过,现下是害羞了么?”
然后,刚刚说完,又被一巴掌挥走。
世家公子们无语的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殿下这是怎么了?
也就在这会儿,太子殿下狭长魅眸徒然扫了过来,眸中像是迸出冰雕,一寸一寸射向他们,将所有人冻结在原地。那种冰冷的眼神,像是刀刃划过脊背,让他们齐齐颤抖了一下,不敢再看。
但心中已经开始严重怀疑,他们那看似牛逼擦擦的太子殿下,其实是个惧内的。之后,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喝多了酒,出去拿自己的生命安全胡言乱语。说太子爷是个惧内的!
而当澹台凰听到外头那些关于太子爷惧内的传闻之时,只似笑非笑充满嘲讽的说了五个字——
他惧内?呵呵!
炎昭拉了司马清等人去闹上官子风的洞房,澹台凰一个姑娘家,去不得,太子爷自持身份,也不能去做这档子事。所以也只坐在外头喝酒,四面看了看,却发现刚刚还在附近不远处喝酒的百里如烟,不见了。
澹台凰狐疑的四处看了看,问君惊澜:“你看见百里如烟了吗?”
“嗯?见她喝多了些,出去了。放心,她即便喝醉了,也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君惊澜笑着评价。
澹台凰有点忧心,但等她知道这个晚上,百里如烟是出去如何“欺负旁人”之后,从此便再也不敢怀疑太子爷的任何一句话了。
——
就在澹台凰担忧之间,百里如烟正迷迷糊糊的喝了酒,一路唱着不着调的歌,在路上乱晃。
惊澜哥哥和子风都找到幸福了,可是她呢?她从小就跟在冷子寒的身后,最后却是被嫌弃、被厌烦的那一个!得了,她将酒坛子往边上一甩,十分霸气的仰头道:“老娘今日去嫖小倌,就不信比他冷子寒差!”
然后,颠簸着步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迷迷蒙蒙的看着前方高楼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头写着三个字,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嗝,姑且就认为是小倌馆吧,进去看看先!
蓬客居中。
正坐着一阳刚铁血味十足的男子,他在客栈之中静坐一隅,刚毅的面容上无半丝表情。
从和二皇兄切断了联系,他便潜入了北冥,却不曾想进来就被人监控。这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引自己上钩的圈套,冷冷哼笑了声,抓起酒杯,灌了一口。
比用兵之道,天下并无几人是他的对手。可玩心计,他到底不如人!为了避免自己异动牵累了皇兄,也只能在这客栈住着,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也假装不知道自己被人监视着。
就在这会儿,客栈门口忽然进来一个女人。
她喝了不少酒,原本就娇俏美艳的容颜,被酒意熏的更是醉人了几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藏着一抹说不出的哀愁,让楚长风有些微愣。
而,让他更愣的事情,很快的发生了。
百里如烟在客栈里头看了一圈,忽然嫌恶的皱眉道:“这个小倌馆的货色怎么这么差?”
“噗……”楚长风一口酒没忍住,给喷了出去。
其他人跟更是哄笑声四起,倒也出了地痞流氓,几个大步走了过去:“小妞儿,想上男人啊,想上男人直说啊!哥儿几个满足你!”
说着,那手就对着百里如烟的下巴伸了过去。
楚长风素来正直,正想着是不是帮个忙,结果就见百里如烟一把一提,一甩,只轻轻一招,就将那几个人都甩了出去!然后打了一个酒嗝,烦躁的挥手:“不行不行!你们太丑了!”
“啊!”
“哎呦——”
“老子的屁股!”
“噗——”楚长风又没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竟如此有趣。
这倒让他身后的仆从,铜钱童鞋的弟弟——念生童鞋诧异的瞪大眸,三殿下可从来都是一个不言苟笑的人哪,今天这一会儿就笑了两次了。
接着,百里如烟又四处扫了扫,在看见楚长风的时候,眼睛徒然一亮!杀气腾腾的奔了过来,吓得念生差点奔出去护驾!倒是楚长风微微抬手,拦住了他。
百里如烟终于成功的站到他跟前,然后看着他,笑眯眯的在袖子里面一阵猛掏,经过努力之后,总算是掏出了一个铜板!往楚长风的桌子上一拍,笑眯眯的问:“一个铜板买你初夜好吗?”
楚长风嘴角一抽,没说话。
念生很快的露出了悲愤的表情,要知道在他们楚国最有名的小倌馆里面,芳菲妈妈的旗下,就是摸一下门口狗狗也不止这个价,一个铜板,这是打发叫花子哪,他们殿下有这么不值钱吗?!
见楚长风不说话,百里如烟虎着脸瞪了他半晌,不情不愿的又掏出一个铜板,十分痛苦道:“不够我再加一个!”
楚长风嘴角又是一抽,登时有点哭笑不得。
见他还是不说话,百里如烟当即变成了一副肉痛到要死的样子,从袖子里掏出了第三个铜板:“再没有了!太贵了我就不嫖了!”
楚长风冷冷瞪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充满挑衅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被侮辱的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却忽然,毫无预兆的起身。
铁臂伸出,一把拦住百里如烟的蜂腰,往肩上一扛,上楼。
冷冷道:“念生,把桌上的钱收起来,成交!”
念生错愕的瞪大眼,看了一眼桌上的三个铜板,和客栈所有人的表情一样僵硬!这样一个美男子,被三个铜板买走了初夜?没搞错吧?!
广陵王府的洞房之中,红烛高燃,锦帐下落。闹完洞房的几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蓬客居的上房之中,缠绵缱绻,热情似火。忽然听到百里如烟一声暴喝:“草,是我嫖你,还是你嫖我啊,老实躺着!”
念生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手上的三个铜板,默默的为不值钱的殿下鞠了一把辛酸泪。
……
等这个消息传到澹台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下人赶来的时候,据说那两人八成已经成事儿了。君惊澜和澹台凰想了一会儿,为了百里如烟的生命安全着想,最终决定了还是不要告诉南宫锦夫妇。
散席了,澹台戟也没要求澹台凰跟着他去驿馆,只吩咐了一声:“回去准备一下,明早王兄就来接你回漠北!”
“好!”澹台凰很是乖巧的点头。
跟着君惊澜回了太子府,一进门那不要脸的就扒拉在她身上,哀怨道:“大家今天都在洞房花烛,爷也想!”
“想想就算了!”澹台凰很无情的说完,推开他转身想走,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君惊澜,我忘了问你,你们君家皇族,有只有一个妻室的事情吗?”
这话一出,君惊澜便正经了下来。
狭长魅眸淡淡扫着她,沉吟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答道:“没有!”
这下,澹台凰的心就有点沉了下来,自古以来,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在。自己从前似乎太乐观了,竟然忽视了这么一个问题。
见她脸色不豫,他好看的眉头微挑,饶有兴味的问:“你想独占爷?”
“……”澹台凰僵了一下,不想吭声,可一抬头,就瞧见了他眸中的戏谑。倒是笑了声,很坦诚的开口,“嗯!”
接着,太子爷的表情顿了住。
小苗子的表情也顿住了,来往所有下人们的表情齐齐顿住了。太子殿下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就娶一名女子。而且说句现实的,殿下若是登上了王位,后宫的那些个位置,少不得就要用来拉拢朝中的势力,保证朝堂的平衡。
这……
见他不说话,澹台凰的表情也冷了下去,心底竟也不知是发酸还是发凉,一阵一阵的翻滚,难受到了顶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句“婚事作罢”到了喉间。
他忽然笑了,冷艳慵懒的笑意,环胸闲闲道:“总算也知道吃醋了,爷等这天很久了!”
“应了?”她挑眉。
“应了!”
小苗子险些没给晕了回去,我的爷,这个您也敢应。您怎么好的不学,尽跟老主子学坏的啊!
——
翌日,一大早。
百里如烟从一夜春风,浑身酸痛中醒来。然后……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再然后,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身边的英挺男人。
登时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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