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十分官方的向组织坦诚自己的错误,既然是要有多深刻,便有多深刻,于是也忍不住扩展到:“最最过分的是,我和他们谈天说地之时,竟然乐不思蜀,离开北冥这么久,都没有认真的思念过你,我简直太过分,让人不能忍!呃……”
这句话说完之后,澹台凰瞬间后悔了!恨不得伸出手,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她是脑残了吧她,这种话说出来,不是完全作死吗?
果然,说完之后,再看一下他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比她开始反省之前还要阴沉!之前还能维持着温柔的笑意威胁她,现下根本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猛然起身,随后一阵迫人气势压来,吓得澹台凰脸色一白,腿脚一软,险些没直接跪下认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能这么怂!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吓得一步一步往后退,并且不断的咽着口水。
最终,她的后背贴合到帐篷上,无法再后退,心中害怕之下,竟然很有了一种破帐篷狂奔而去,再也不敢回头的感觉,但是她心中更加明白,这要是真的狂奔出去了,不用说,她基本上就是玩完了!
于是她背靠在帐篷上不敢动,他抬手,放在她两侧,将她困在他的一方天地之中,只有再进一步,两人鼻尖就能碰上。
他清浅的呼吸,在她鼻息前流淌,两人呼吸而出的空气,都似乎能在一起融合纠缠。
随后,他狭长魅眸凝锁着她的凤眸,低垂下头,一字一顿的道:“太子妃,你是说,和即墨离、笑无语那两人谈笑风生,可以令你完完全全的将爷抛诸脑后,根本不再想起?”
那么或许这两个人,可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澹台凰头皮发麻,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应该,这妖孽心思敏感的很,怕是自己这一句话都把他伤到了,于是她赶紧提出一个可以用以反驳的命题,并似乎有点激动的飞快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今天在猜测西武那边到底有什么阴谋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出来,于是很快的觉得,如果你在就好了!”
这一句话说完,她眼尖的看到他眸中闪过一道莫名情愫,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无端端的就让人感觉到哀凉。于是,她瞬息间明白,自己这句话又说错了!
这话说的就像平日里自己根本不会想起他,只有有事情找他帮忙的时候,自己也没办法解决那件事情的时候,才会……这必然是个误会,而误会的起因,是澹台凰的表述中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以至于,她这表述中,似乎他对她来说,只剩下利用价值!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可以说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事态严重的对话,严重到让君惊澜都有点始料未及。诚然,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她这一番话,的确像是上千根针,对着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扎了下去!
这令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疲累和脆弱,终于,沉默之中,他略为暗沉低哑的声音响起:“把那两句话收回去,爷当没有听到过!”
于是,她明白了,他真正跟她生气的时候,真正出现能令他生气事情的时候,他反而不会发作,而是选择盖过,容忍。就如同上次,他以为自己为楚长歌挡箭之后,最终什么都没说,平静的喂她喝药。
这感觉很不好,她点头:“是我说错了,我收回这两句话!”
为什么来漠北这么多天,她没有认真的想过他?她想,其实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从没觉得自己离开过他。
就像思念,世上最浓重的思念,是你还在我身边,而我已经开始思念你。而距离,世上最坚不可摧的情侣,是即便我离开了你,彼此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却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身边。
她认为,她和君惊澜就是这样的,就算是放到现代,也是绝对能够经受的起异地恋考验的,其实他们也已经考验过不少次。而她今天这句话,不是别的,真的只是表述错了而已!可是她那会儿的“不打自招”,却显得她这些话,似乎很是“真实”!
他始终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看着她。
但他眸中低落的情绪,看到她心惊,终于,她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半圈,咬着唇畔瞅着他,几乎是打着哭腔开口:“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完,自顾扑到他怀里,死死的抱着他的腰,然后抹了他一身眼泪鼻涕。
丢人!
澹台凰打心眼儿里藐视自己,深深地对自己吐槽!丢人……但是不知道为毛,看着他那眼神,想着他所有落寞,伤痛,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言,她没办法不自责,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这般一哭,他的心也慢慢软化了下来,收回支在帐篷上的手,像是安抚猫儿一般,在她背脊上摸了摸,怎么明明被刺伤的是他,最后哭得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她呢?
他叹息扯唇,无奈一笑,偏生的她这一哭,他心里什么刺伤,不适,竟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低声笑道:“好了,别哭了,几句话罢了,爷听过就忘了!”
那些话,哪怕她再说一边又怎样?这世上也总会有人,即便会刺伤你,你却偏要跟她在一起。即便遍体鳞伤,也永不知后退,更不知后悔。
更何况他清楚,她的确只是失言而已。
澹台凰这样苦逼兮兮的哭着,听他这样包容的一句话,登时就把泪意全部压下去了,但是她聪明的很,依旧凄凄哀哀的赖在他怀里没出来,并且开始装哭。
他起初并不明白她是在装哭,还抱着到到一旁坐下,十分耐心的爱抚她的情绪,而她的脸一直埋在他怀里,肩膀一耸一耸,也看不出什么。
终于很半晌之后,太子爷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没有液体沾染了,但是某人还在哭,这让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玩味。
但也装作不知,接着“安抚”那不知道自己暴露的某女。终于某女抽搭了几下鼻子,似乎是“哭累了”,开始一动不动了。
太子爷一线红唇微微扯了扯,嗯,很好,装完哭,开始装睡!
澹台凰看似是已经非常安静而祥和的睡着了,然而事实上她根本没睡着,不仅仅没睡着,神经还绷得很紧,等着他的反应。她是打算就这样假装伤心哭泣,然后干脆直接哭泣到已经睡着,那么关于她之前的“错误”,就这样蒙混过关,全部都不用计较了!
这样想着,她环在他身后的手,悄悄的举起来,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整个人已经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到爆表!
谁知,在她心中万分得意之间,忽然听见某人慵懒的声线缓缓响起,这声音中似乎带着浓浓惊讶,诧异道:“竟然睡着了么?也好,爷今日也累了,正好也好好休息一晚,至于那些账,明日再翻倍的算,以抒发爷今日没有好好出一口恶气的苦闷!”
嘎?翻倍的算!
那她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于是,她很快的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睡眼朦胧”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似乎刚刚醒来,努力的向君惊澜展示着“我刚睡醒,现在是什么情况”,然后眨眨眼,惊讶地拍着大腿,仿佛包租婆一般的道:“哎呀,我刚刚怎么睡着了哦,一定是最近太困了!”
这般说着,她脑后成功的浮现出一滴巨大的冷汗!好吧,其实对自己的行为,她自己也是挺无语的。
太子爷也点点头,非常善良的没有戳穿她的话,只闲闲笑道:“的确是太困了吧,那太子妃如今既然已经睡醒了,可还记得自己先前……”
“啊!记得记得!”澹台凰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出来,然后站好,十分诚恳的道,“我先前做的错事,我都记得!这些严重的错误,都是不能轻易被原谅的,你说吧,要怎么处罚我,我一定听从你的指导,服从你的安排,顺从你的命令!”
得了吧,想怎么样放马过来吧,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丫的偷偷的把小竹棍带来了!要打就打,反正没人看见,老娘我也不丢人!今儿个把账算完了,明天就不用担心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早死早超生……
但是小竹棍这东西,太子爷还真没想起带来,毕竟家暴这东西,无论如何,是不应该轻易发生的。上次动用小竹棍,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行为太过分,竟然和干娘一起去挖皇陵。
看她一副壮士扼腕,似乎已经准备好挨打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好笑,轻声道:“太子妃,既然你已经知错,那爷也不过分为难你了,你便写下一封一万字的检讨书,来认真、诚恳的阐述你的错误罢!”
啥?
这句话为毛这么耳熟?对了,耳熟是因为几个月之前,她也对着他说过,并且勒令他一夜完成任务,否则不能睡觉。这真是风水轮流转……
看她不动,他薄唇微扯,扯出了危险的弧度,挑眉问道:“怎么?太子妃不愿意?”
澹台凰苦逼的点头:“我愿意!我很愿意!我很愿意向组织坦诚我的错误,并认真的就自己不正确的行为,作深刻的检查!”
这话说完,他还没吭声,她自己的眼里就含了两炮泪,一万字,这不是要命吗?有这样儿的吗?
“嗯!”太子爷满意点头,招手示意她过去。
然后澹台凰开始了挑灯夜战,貌似到了发奋苦读,以求金榜题名的秀才时光,她提着毛笔,不习惯的、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繁体字之后,哭丧着脸道:“君惊澜,我还怀着身孕,实在不适合连夜作检讨,而且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应该写不完!”
太子爷听了,十分体贴地道:“所以你可以先休息,然后分成几天来写,爷并不介意!”
卧槽!一封检讨,今天写不完,还分成几天,你不介意,我很介意好吗?
澹台凰怀着一种忧伤的心情,觉得还是快点解决了快点解脱,于是开始检讨自己,检讨检讨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问:“对了,笑无语的事情,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太子爷语气很肯定,眼神却貌似不经意的往门口扫了一眼,透过帐篷,成功的看到刚刚冒过来的一片阴影,那正是刚刚到,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帐篷上作壁虎,听墙角,希望为自己的人生困境,找到开解之法的东晋前国师大人笑无语。
澹台凰眨眨眼,问:“啥办法?”
问完澹台凰竖起耳朵等答案,笑无语则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从门口抛进去听……
最后,君惊澜意味深长的笑笑,看了一眼那跑来听墙角、极不自觉的某人,很坏心眼的,很简单粗暴地道:“唯一的办法——让他对即墨离用强!”
“砰——”笑无语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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