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
赵苗走进族长房间,族长正靠在铺的厚厚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身上盖子厚厚的棉被,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阿爷!”赵苗轻唤。
族长闻声睁开眼眸,看不清楚赵苗,却应了一声,“嗯!”
“阿爷,阿娇在镇上出了点事,这会子昏迷不醒,阿玉刚刚来说,说阿娇身子冰冷的,想问你借铜烘手过去给阿娇暖暖身子!”
族长闻言,“阿娇?二郎媳妇啊?”
“哎,就是二郎兄弟媳妇!”
族长喜欢凌娇,非常喜欢,今日要是换了别人,谁他都不借,他年纪大了,白天晚上浑身都冷得痛,这铜烘手是从来不离手的。可这凌娇不一样,做的饭菜好,对他也热情周到。
把铜烘手拿出来递给赵苗,“快拿过去吧,阿娇病了,她家老的老,小的小,你跟过去看看,多帮衬着!”
“听阿爷的!”
赵苗说着,连忙应声后出了屋子,拉着周玉就走,还问了些事儿,周玉说话都是有所保留,绝口不提谢舒卿之事,只说撞邪了,这是在马车上,周二郎早就跟他们串好的说辞。
到了周二郎家,赵苗让周玉去弄铜烘手,自己进了屋子,见大家伙都围在床边,赵苗小声问,“怎么样了?”
走到床边见凌娇惨白着脸,竟冒着虚汗,赵苗心揪揪的,“压惊的汤药喝过了吗?”
压惊汤?
谁能想得到啊。
赵苗顿时明白了,“我先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有我马上拿过来,没有便让维新跑一趟,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赵苗说完,快速回了家,翻箱倒柜的找,都没找到,赵苗又去了何秀兰家,何秀兰有些阴阳怪气,“这药平日谁会抓了放在家里啊,多不吉利!”
赵苗闻言一向,觉得何秀兰说的有理,便去村子里找周维新。
周维新正在研究村子里的水渠,有些地方总是漏水,他作为一村之长,这些事儿肯定是要多关注一下。见赵苗心焦火燎的走来,村民忙开玩笑说赵苗是怕周维新在外面鬼混,来监工的,周维新呵呵一笑,待赵苗走近,打趣道,“咋了,家里着火了?跑这么快!”
赵苗没好气瞪了周维新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是阿娇去镇上撞邪了,你快去二郎家拉了马车去镇上抓几副压惊汤回来!”
周维新看着自己干了一般的活,微微犹豫,李本来忙道,“要不我去吧,反正我还没下水,鞋子都还没脱呢!”
“成,本来你去,镇上你熟悉,又是赶马车的好手,就让本来去!”周维新说着,看向赵苗,“你还愣这干嘛,去二郎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赵苗一拍腿,“你这一说还真是,也不知道他们吃午饭没有,我先走了!”
赵苗一走,李本来跟上。
李本来心里弯弯绕绕的,各种心思都有,凌娇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和农村的的老少娘们大姑娘不一样,她聪明,遇事沉稳,处事大方,总是温柔热心的看着你,浑身上下毫无尖酸刻薄,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亲近她。
可想着那夜醉酒回到家里,抱着何秀兰口里喊着阿娇,还生生把何秀兰强了,翌日何秀兰好一翻吵闹,他甚至用休妻才把何秀兰吓住。
若是他的心思被周二郎或者其他人知晓,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可不能在贪嘴多喝了,离厉害也要远些,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到了周二郎家,李本来说明了来意,周甘是男子不好总进去,倒是周玉出来说了几句,“无碍的,就是昏睡不醒,等醒来就好了!”
李本来点头,略微挂心之后,便套了马车,从周玉手里拿了一两银子去了镇上。
赵苗煮了些吃的,除了逍遥王大家都没胃口,“这些傻子,这么好吃的不吃,笨!”
赵苗微微勾唇,便去看凌娇了。
天快黑了,赵苗也要回去做饭,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周维新便问,“醒了吗?”
“没呢!”
“那你晚上去守着吧,我怕……”周维新说着,微微一顿。
凌娇毕竟还年轻,若是去了,依着周二郎那痴心样,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过的比以前还不如。
“胡说什么呢,阿娇会醒来的!”
周维新点头,“嗯,那就别过去了,晚上惊醒些,别睡沉了,给阿爷准备的那些东西,你一会去找找,莫要临头一团乱!”
赵苗一听心里特别不得劲,恼怒道,“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尽说这丧气话,阿娇真去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她活着也没碍着我们啥,你就不能盼点好!”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呸,还未雨绸缪呢,分明就是杞人忧天!”赵苗怒。
族长走来,赞同道,“对,赵苗说得对,人周二郎好不容易有个媳妇,你就盼人家点好,别说风就是雨的!”
“就是!”
周维新觉得冤枉啊。
他哪里不盼周二郎好了?他怕是周家村第一个盼周二郎好的吧。
“跟你们说不清楚,我自己去周二郎家看看!”说着便出了门。
赵苗气极,“阿爷,你看他这个人!”
“哎!”族长叹息一声,“你也别怪维新,他这么考虑也是常理,这撞邪的人醒不来就这么去了的确实不少!”
赵苗一听,还真是这个理。
周二郎家没想到,怕倒是凌娇真去了,手忙脚乱的。
“那阿爷,我先去把东西找出来,晚饭等会再做,你在等会!”
“去吧!”
赵苗转身去找东西,找了东西回来,族长却说,“别做了,你去把维新喊回来,背我去二郎家,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过去给阿娇震震气场!”
赵苗一听,可乐意了。
这一般可没长辈愿意去给别人家晚辈震震气场的,毕竟年纪大了,怕晦气。
想来也是凌娇真讨了她这个为人正直却脾气古怪的阿爷心了。
周维新到了周二郎家,周玉正在厨房做饭,逍遥王为老不尊的靠在厨房门口,问周玉做什么,周玉淡淡的应声,“煮稀饭!”
“哎呀,光吃稀饭又没什么营养,对了,你厨艺咋样啊,跟你嫂子比如何?”
周玉淡淡看了逍遥王一眼,“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个,虽然比不上我嫂子,但也不会太差,嫂子不好,我心情不太好,只能做一个,你不能多要,也不能要那复杂的!”
逍遥王一愣,这丫头倒是个精明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调理清晰,那一身正气,哪里像借住在这个家,倒像是这个家正儿八经的主子。
“那来个爆炒鸡丁吧,我见厨房里还有半只鸡,再切点香肠蒸,拌着稀饭味道也是极好的!”
周玉“嗯”了一声,要不是靠在他武功好,二郎哥、大哥、阿宝跟着他能学到本事,她才不理他呢,整日就知道吃,猪一样。
逍遥王完全无视周玉的不乐意和腹语,乐呵呵的去逗大黑,炫耀自己晚上有吃的,大黑汪叫之后便卷缩在角落,随便逍遥王怎么逗它,刺激它都不理会逍遥王。
逍遥王四十五度望天,这人缘咋这么好?
如果真是京城那个娇小姐,才几年时间这性子变得也未免太多了?而他也试探过,虽然同名同姓,可脾性差太多,生活习性也差太多。还是再瞧瞧在送信去给皇帝,免得他空欢喜一场。可若她真是那个娇小姐,孙儿回来又该如何自处?
周维新没怎么避嫌,在门口问了几句。阿宝年纪小,又说的小声,周维新不放心,自己走到床边见凌娇除了脸色苍白外,呼吸都还正常,才微微安心,这些日子相处,他是拿凌娇当妹子看,也有几分敬重的。
想安慰周二郎几句,却见周二郎有些呆愣愣的看着凌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推了推周二郎,刚想开口,周二郎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
周维新瞧着一震,这人还没去呢,就这么丧魂落魄,若这人真熬不住去了,还不得疯掉?
张嘴想劝几句,周二郎却站起身走了出去,周维新连忙跟上,见周二郎进了厨房,正端着碗呼呼呼的喝稀饭,拎了水去了澡房,不一会出来去了他的房间,拿了衣服出来,又进了澡房,传来水滴声。
“额……”
这算什么意思?
不一会周二郎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连胡须茬子都刮了,透着一股子清爽,直接去了凌娇的屋子,不知道跟三婶婆说了什么,三婶婆红着眼眶带了阿宝出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三婶婆?”周维新上前低唤。
“哎,二郎说阿娇会醒来的,咱们该干嘛就干嘛,他一个人守着阿娇就好!”三婶婆说着,朝周维新苦涩一笑,“回去吧,真有事我让阿甘来喊你!”
周维新见状,忙道,“行!”
便回家,在路上见到赵苗,听赵苗说了来意,“快回去吧,我瞧着不是那么严重!”
“真的?”
“真的假的我哪能看的出来,这不是安你的心,还有叫你准备东西的事儿赶紧给我烂在肚子里,别让二郎知道了,若他知道我们为阿娇准备后事,会生撕了我们的!”
赵苗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刚刚你是没瞧见,二郎那样子,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的,这阿娇若是去了,二郎想要振作起来怕是难,除非阿娇有什么遗言留了下来!”
赵苗却感动的不得了,“二郎兄弟真是个重情义的!”
“说的我多无情寡义似得!”
赵苗失笑,推了一把周维新,“还吃上味了!”说着,旎了周维新一眼,“哼,要不是怕阿娇有啥事,你看我今晚怎么拾整你!”
“哎呀,我还真是怕死了呢!”
本就是少年夫妻,在没成亲之后便见过,赵苗长得也好看,周维新家家风正,本人又不是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感情一直很好。
周二郎看着床上的凌娇,以前住老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半夜三更偷看凌娇睡觉,那个见她睡得安稳,满心的愉悦,直恨不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让她一生都这般无忧安稳。
可这会瞧着她,竟是满心的疼。
“阿娇……”
一说话,周二郎才发现自己哽咽的厉害,眼眶发涩,泪滚滚。
他其实心慌得厉害,也很害怕。
从没这么怕过。
他本来是一个小农民,一辈子都觉得自己就只能是个农民了,却因为阿娇的到来,他都变成一个有良田百亩的地主了。
可这些,周二郎明白,如果不是凌娇,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河里有鱼,更不会想到鱼能腌制鱼干,更不会想到他还能住这么好的屋子,与妹妹尽释前嫌。
“阿娇,你或许不信,我真是不能没有你,我每次说的那么有勇气,你真喜欢上别人,就放手那你走,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我想见你,就算不能光明正大,也能偷偷摸摸看上一眼!”
可若人一旦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话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心中也打定主意,只要凌娇醒来,以后再也不说放手了话了,再也不说了。
他会一辈子对她好,让她觉得这个世间再没人比他对她更好了,兴许,她就会只喜爱他一个人。
天快黑的时候,李本来买回来压惊药,把找的钱给了周玉,周玉挽留李本来吃饭,李本来摇头说要走,周玉包了几块糯米糕,让李本来带回去,送李本来出门。
她也只是客气话,并没真打算留李本来吃饭。
凌娇不好,二郎哥心灰意冷,什么都不关心,大哥又是个男人,阿宝还小,三婶婆年纪大,又不怎么管事,家里还有一个客人,这当家的任务便落在了周玉身上。
里里外外多多少少的事儿周玉都在拿捏,想着如果是凌娇应该怎么处理,再去找大哥商量,她势必要把这个家守好的,绝对不让嫂子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熬了压惊汤,周玉端着进了屋子,“二郎哥,嫂子的压惊汤好了!”
周二郎抬头,竟是眼眶通红,满脸泪水,周玉吓了一跳。
犹记得自己娘去的时候,大哥也哭了,但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私心的觉得娘去了也就解脱了。
“放那里吧,我一会喂!”周二郎随手指了指边上的矮凳,凌娇花了心思在她这个房间的,蚊帐,被子,枕头,样样都挑她喜欢的。
“二郎哥,还是热着吃好,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喂嫂子喝!”周玉说完,出了屋子。
周二郎端了碗,拿调羹搅拌,吹了吹,才抱起凌娇,靠在自己怀中,只是凌娇怎么也喝不下去,还差点把药汁溢在她衣领上。
周二郎便想到那日喂闻人钰璃喝药的那个漏斗,只是家里没有,思绪片刻,“阿娇,我亲口喂你喝药,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我保证!”
说完,小小的含了一口在嘴里,小口小口哺凌娇喝下,一碗压惊汤下来,周二郎脸红如血,心跳如鼓,虽满嘴苦涩,却在那苦涩中掺杂了太多甜,他并没有逾距,只是四唇相对,就已经让他乱了心神。
再不知今夕何夕。
凌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浑噩噩之中,毫无目的游荡,他只觉得前方有人在忧心呼唤,后面有人在呐喊,声声凄伤,让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该如何选择?
她忘记了一些事儿,却想不起是什么事儿?
前方之人在喊她娇娇。
凌娇想起,爸爸妈妈会喊她娇娇,她也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娇娇女,家里不富裕,爸爸妈妈却待她极好,什么好的都给了她。
只是她连车坠入河中,早已经溺水死亡,她要怎么回去?
后方之人喊她阿娇,她记不得谁会这么喊她,同学,朋友?男朋友?
怎么会是男朋友呢,他嫌弃她保守,早就分手了。
凌娇讥讽一笑,其实除了一个好老公,好宝宝,其实她真的是什么都有的。
“阿娇……”
凌娇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走来,他身上的衣裳好旧,却洗的很干净,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皂角味,很纯粹的味道。
“阿娇,跟我回去吧,我们都舍不得你!”
凌娇蹙眉,“你?”
“阿娇,我是二郎啊,你仔细看看我?”
那男人说着,越来越近,却在不远处忽然跌倒了,似乎摔得很疼,而凌娇也看清楚他的脸,五官分明,很清瘦瞧着蛮憨厚的一个男人。
“你还好吗?”
“不太好!”
凌娇其实最同情弱者,见他似乎很疼,犹豫片刻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摔到哪里了?”
哪里晓得那个男人却死死抱住了她,“阿娇,我不会放你走了,以后再也不说会成全的话了,那种话只有在我不喜欢你的情况下才会说,阿娇,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信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阿娇,你跟我回去吧!”
凌娇挣扎,可那男人却忽地抱起她死命往会跑,而那担忧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后消失无声。
周二郎做了一个梦,一个似假还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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