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就说完,和齐王又笑上一回,追问道:“哥哥说与人商议过,还要我出面问话,现在该你说了?”
“我说出来,你一定要去问他才是。”齐王激将的神色。太子电光火石般一闪:“莫不是我岳父?”齐王一拍板凳:“就是他。”
太子恍然大悟:“哥哥你是和念姐儿说的,”
齐王拧拧眉头:“以你看,凝念会不对舅舅说吗?”说着气上来,学着念姐儿的口吻:“舅舅最疼我。”哼上一声:“这一回可就看出来是舅舅疼她,还是她疼舅舅。”
太子忍住笑,明明知道齐王话意,也一定要让他说明白:“这话怎么解释?”
“她心里有舅舅,就会告诉他。”
太子打断:“这是心里有你,才会和舅舅商议。”
齐王很想不笑,但还是嘴角勾了勾,再笑道:“要是舅舅疼她,也会说出来。”怂恿道:“我说完了,你问问吧,让我看一回真相,到底是舅舅好,还是外甥女儿好?”
太子张口结舌:“这个,我上了当不成?如果是岳父不说,这也好猜,岳父也是臣子,也怕以臣子身份挡住查贪官,不劝有他的思虑。”
齐王对着他笑。
太子彻底明白:“哥哥不是想问我岳父疼不疼外甥女儿,是想知道念姐儿心里有没有哥哥,有哥哥呢,自然要和舅舅说说。”
齐王揶揄:“舅舅是老公事不是吗?”猛的想了起来,忠毅侯固然是久跟父皇的人,还有一个,沈渭也是。齐王暗怪自己蠢笨,昨天为什么不先问问沈渭。自己是过了明路的殿下,谅沈渭不敢不尽情帮着出个主张。
打定主意,回去就问沈渭。但这里不放过太子,起身来求一求他:“多谢成全,问问又有何妨。如今我们又不寻他们的事情。”
太子取笑他:“我成全的是念姐儿对哥哥有情意,我认为她必然说了。如果我猜得对,好请上一回。”
齐王就等着太子唤人,但太子很不着急,原地不动盘算着:“请戏听,还是请赏花?琼花看过了,买点心有元皓。论吃的,岳母有好安排。”抬眸,把齐王邀请上:“这一件乐事,看我忘记对你说。老公事们吃完三天点心,”
齐王脑海里闪过念姐儿走痛了脚,嘻嘻一声。
“第四天上,岳母天天做好菜,哥哥记得来吃。”说完,太子沉思:“扬州烟花好,可我怎么能看呢?吃花酒这事情,带上老公事们,可怎么玩?不带上他们,他们吵闹起来,”做个害怕的姿势:“怕人。”
“我请你听戏,看好魁首。”齐王胸有成竹:“昨天我和本地官员说话,他们有讨好的意思,我昨天板着脸当钦差,估计吓住,他们没敢说下去。据说早几年间开始的,一春一夏一秋,冬天太凉不行。三季,春着春裳,夏露冰肌,秋有韵致,本地赛魁首。”
太子带着心动:“唱的好吗?舞的好吗?比宫中歌舞如何?”
“这一路上自寻上你们,吃的是野餐,玩的是野意儿。这外面的歌舞,也只能是野意儿。”齐王过上一会儿,才觉得这句话回的贴切。
随后,兄弟俩个齐声的赞:“妙绝。”齐王让太子问念姐儿的情意也抛在脑后,两兄弟热烈的讨论起这件玩乐的事情。
“最好有水,有船,”太子道。
齐王点头:“我让他们水中争花魁。”
“要雅致的,衣裳大方,唱的要好,细细的评起来,”
“妙极。”
“要是夜市就更好了。”
“打起灯笼来,允许小商贩们做生意,坐在船上吃酒听曲子看小戏,水面上风凉快……”
……
好一会儿,齐王醒过神,埋怨太子:“请你们好玩,可以帮我问了吧?”
太子失笑:“看我忘记了,”走到房门外,有护卫日夜守在这里,太子命他:“请岳父来说话。”
齐王寻思:“不先审凝念吗?”
太子挤一挤眼:“问明了,念姐儿是关心哥哥的,但这层窗户纸捅破,还有什么趣儿?只问岳父就行。”
齐王说全仗着有他,袁训过来。
进门以前,袁训早有准备,觑觑二位殿下兴高采烈还没有收回。袁训决定高看他们一眼。
要当酷吏,断然不会笑成这模样。只能是他们想通了……
“岳父,你怎么不提醒我们?”果然,太子埋怨。
袁训不疾不徐:“我正想着怎么提醒来着,说得早了,怕殿下们放过眼前不尴尬的人,说得晚了,又怕殿下们怪,正在踌躇没主张,幸好叫我来,又问这句话,如此甚好。”
齐王大为佩服,这话怎么想的出来?明明你就是没有提醒不是吗。却偏偏有一个说早说晚之分,把自己洗脱的干净不说,还生生一个担心关切的人儿。
太子没想这么多,太子笑容可掬:“不是我们怪岳父,是我们怕这事情不妥当,请念姐儿去问岳父,不想,没有回答,所以特地请来相问。”
袁训没放心上,因为念姐儿当时有句话:“请舅舅帮忙拿主张。”随意一想,就知道齐王对念姐儿说过,不然念姐儿怎么能知道?齐王自己说了的,没给他回话,他一问念姐儿便知,这事情不能怪殿下问到面前。
袁训就陪笑:“咱们这就来商议一回可行吗?”
“哈,行。”太子乐的有了一声。齐王喜滋滋儿的:“我请你听戏,用酒。”
饶是袁训聪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二位殿下没有戏弄的意思,只能当他们是先发粮草鼓动人心,忙道:“敢不尽职责,只是还有老公事,一起请来说话才好。”
又把二老王和张大学士请来,大家商议了一回。
晚饭前,齐王带上念姐儿离开。见到元皓堆坐在门槛上,先就不是个开心姿势,手里捧一本书,念的哼哼叽叽愁眉苦脸。
受益于老公事的话,齐王更关切一层,上前去问:“元皓,你吵输了不成?”
一声抽泣声,从房里出来。齐王看过去,见好孩子挂着眼泪,抽抽泣泣的在写字。
念姐儿小声道:“一直吵到刚才,”
元皓恼火地道:“好孩子说我不能,我什么不能?”他晃动脑袋:“我跟着舅舅带上祖父,还有表哥跟着,我什么都能。”
“我说你以后当大官儿,你不能做生意,这话哪里不对?”好孩子抹眼泪儿回他。
“你说我不会赚钱,你怎么不说?”元皓气呼呼。
“那你说我生得难看,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人,你怎么不说?”好孩子泪眼汪汪:“我生得好呀。”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廊下的韩正经提高念书声音,把他们嗓音压住。
元皓没好气继续窝在门槛上一角哼叽着念书,好孩子继续噘着嘴儿委屈的写字。
念姐儿推齐王走,到门外松口气:“一个扎住一个的痛脚,胖孩子是最得意的,容不得别人说他有事情不能。好孩子生得好,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越劝越厉害,正经的回去也罢。”
“有趣,”齐王同她上车,走出一条街,没头没脑的有了一句:“凝念,我发现一件大事,你舅舅不疼你。”
“谁说的。”念姐儿火了:“舅舅疼我,怎么不疼我?舅母今天给我买了好东西,还许我办铺子入股份。”
齐王一本正经:“我可知道了,原来这也是你的痛脚。跟老公事出门并不算。这就对了,老公事嘛,岂能没有一个痛脚,不然老公事们不要你。”
“你……哼!”念姐儿知道上当,把脸扭到一旁。放下帘子的昏暗马车里,能见到齐王美的见牙不见眼,成了微弱的一点光。
……
沈渭从衙门里走出来,揉着额角把刚才回的话再想一遍。齐王殿下叫他用早饭,席间问了好些早年在太子府上办差的事情。沈渭猜出来齐王到这里有了“露脸”的心思,诚恳的做了介绍。
要说皇帝的病根儿,只有一个,爱要“仁德”名声。东安靖和爵位还在,二世子虽然没袭到手,二世子没受流放等株连,与皇帝爱名声有关。
文章侯府等前福王亲戚没有事情,也是这个原因。
为了太后,对袁训“胡作非为”,如上金殿辞亲——虽然当时坐着的是太上皇。如乱定亲事,如太子明明可以大婚,他却把太子妃带走。忍耐超出很多喜怒无常的皇帝,也是好名声。
好名声给皇帝带来不少好处,如无故不杀人,能忍则忍耐。也在他为太子的时候,太子党名动天下,办了不少差使,表面上也没有过多的劣评。
让老公事们拌嘴提醒的齐王,从沈渭这里全弄明白。当年的太子拿人,差人到,罪证必全。拿到刑部还敢狡辩的人不多,谣言也就不多。功夫全用在前面了。
齐王不用说更生细致,沈渭就生小心。滤了再滤,自己没说出格的话,这才放心回到驿站。
“呼啦”,数个房门打开,随沈渭到这里的本地官员及女眷,纷纷走了出来怒目而视。
沈渭泰然自若。请殿下把高大人的事情明令出来,也是他刚才进的言。
“审的差不多,明说最好。一可以震慑本地官员,二可以展示皇上为天。三,我讨个巧儿,趁着殿下在城里发作出来,有事情随时可请殿下训诫。”
见每个人的房门外,都有看守。沈渭本就不怕,这还怕什么呢?冷笑几声,傲慢的在寒光中走过。
有什么巨响着,一声痛哭出来:“母亲不要,”高夫人手握钢刀往外就冲。
看守的人不慌不忙拔出刀剑,迎面一格,高夫人女流之辈到底力气弱,虎口上一痛,钢刀离手而去,她重重的摔在地上,滑出去两三步。
高姑娘扶住她大哭:“父亲已经不在,母亲您不能丢下我。”
小姑娘娇弱的模样,梨花受雨般可怜。但沈渭实在起不来同情心。他横起眉头,数年沉积于心的戾气有浮现的痕迹,让沈渭狠吐几口气,到底他是上官,他不能意气用事,得以狠压下去。
这位也是公子出身,十三岁上到太子门下,除去微服办差,他何曾受过人的重话和大气?
去军中,又跟袁训在陈留郡王帐下。连渊尚栋等人如履薄冰的日子,他一天也没有过。
只放了外官这几年,为了儿子生得好,高家等不止一家求亲事,合着伙儿把沈渭欺负。先是他们自己争亲事,把沈家看成盘子里的菜。后来看出来沈渭无意于本城定亲事,大家抱成团儿对付他。
好在小沈大人也不是善茬,又多年办事经验丰富,朝中有人省中有接应,只求四平八稳,不求收拾谁,依然呆着,总算熬成儿子小夫妻见面,他心满意足。
本不想过早发作高大人,是高大人自己撞到齐王手底下。天高皇帝远,就傲视皇权,齐王有杀他的足够理由,也和沈渭定下来明正典刑,只等秋后勾决。
沈渭没有为高家求情的道理,只和齐王商议后续局面怎么料理,已然同意。
跟高家不和是必然的事情,更何况这哀哀痛哭的小姑娘,招起夫妻们多少嫌恶。
沈夫人说了无数次,自家儿子不在本城定亲事。高姑娘还痴痴缠上来。高家原先也给她遍寻好少年,她只不要,说沈沐麟一天不定亲,她就不定亲。如果她知难而退,也就没有高大人一头撞到齐王手下的事情。
再哭,沈渭也不想多看。狼流泪水,很招人心软吗?他自顾自回到房中。
龙十七守着,沈夫人又是袁家小镇会过苏赫的人之一,对外面闹腾不放心上。
手中扎着花儿,见丈夫进来,笑容自若:“你回来了?殿下一早叫你去,给你什么好吃的?”
沈渭坐到她身边:“说话呢。”端详妻子:“我不在,他们跟你也闹了?”沈夫人嗤之以鼻:“你走没多久,就来人把他们看住。这里是驿站,他们能怎么样?”
安安然然的,又看手中的花儿,也让丈夫看:“这是给佳禄的帕子,慢慢的绣,才衬得上她。”
让沈渭取下来,笑道:“回来再绣,走,横竖高家事情过了明路,这包子祸水挤出大半。走,不用防备有人跟着你我。我和你看孩子去。”
沈夫人急忙的换了衣裳,换的时候小小纠结,见六姐儿去,穿哪件才好?最后想到宝珠是男装,潇洒又俊俏,也换上丈夫一件男装,夫妻笑眉笑眼往外面去。
让关在房中的人见到,以为春风满面去游玩。有一个人忍无可忍,怒声大骂:“沈大人,你好手段!”
“省省你的吧,留点儿人缘儿,你有求到我们的地方!”沈夫人愤怒的回他。
周围一片寂静,高涨的怒火也似缓缓平息,沈氏夫妻头也不回,继续兴冲冲出门,往袁训下处过来。
“父亲母亲!”沈沐麟先出来。沈夫人搂他到怀里,见几天不见,儿子似更光彩。这光彩是孩子们玩的好,开心时必然的事情。就像不管是谁,笑总比哭要灿然。但沈夫人拉拉他的布衣裳,归功到亲家身上:“岳父母对你好是不是?”
“好着呢。”沈沐麟掏怀里,取出银票:“岳父给我这些钱,二妹又说让我先花她的。”
沈渭也喜欢,但责备:“有钱花就喜欢,这是孩子气!”
“嗯,那说别的。大姐、舅哥小六、胖孩子好孩子瘦孩子小红大路都喜欢我,小青也对我当舅哥们一样对待。”沈沐麟有他得意的道理,告诉父母亲:“原来战哥很会撒娇,但有我在,他撒娇的时候,大姐带着拌嘴差人把我送上去。”
沈夫人小有忧心:“那你可就得罪了他不是?”
沈渭笑了:“梁山王的儿子,还能有好德性吗?他们家是你不争,他们家正上风的好呢。”
沈夫人放下心,但又说丈夫说话不对:“冲着是加福的女婿,哪怕他出自草屋里,也是好的。”
沈渭就不再说话,但心里想想萧观,对妻子的话难以赞成。想当年在军中的时候,和小袁多鄙视萧观不是?
袁训带着香姐儿走进来,沈渭不再乱想,起身来寒暄,看一看媳妇还是生得最好,沈渭得意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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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下午再来看吧,看不动了。
三月春暖花开,愿咱们全事业运道蒸蒸日上,一路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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