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并非修士,但他将开山劲练至武丁功之境,也是一名相当强大的战士,动手时不弱于普通的二境修士。 可是刚才劈刀斩向他的那两个流寇,显然也是精锐,居然皆练成了武丁功,后方又有一名三境修士夹攻。时雨怎能挡得住,一个照面就被砍翻了。
时雨身后的院墙被砸塌了一大片,随即有一名流寇抢步冲了过去,挥刀就要将他了结,院中却突然有七、八支削尖的长竹杆刺出。
那名流寇虽有武丁功之境,但也是猝不及防,几支竹杆被盾牌挡开,两只竹杆被长刀劈断,刀光还砍翻了院中的一个人,可还是有一支竹杆正好刺中了他的面门,另一只竹杆刺中了胸前的皮甲向上一滑、扎进了咽喉。
这名流寇中的高手眼见也活不了了,而首领老三已经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名手持刀盾的流寇。他们成功攻破了这个缺口,只付出了一死两伤的代价。右侧的流寇随即举盾挥刀,攻向尚未崩溃的枪阵,而老三的法宝在空中一个盘旋也斩向了那户人家的院中。
就在这时老三突然轻喝一声,短刀顾不上杀人突然飞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击飞了一支射来的羽箭。紧接着又有两声惨叫,正挥刀斩向寨墙旁持枪村民的一名流寇突然倒地,太阳穴上插着一支羽箭。
另一名流寇反应较快,及时挥盾牌向身侧一挡,一支羽箭钉在了盾牌上,半截箭身竟然穿了过来。这名流寇虽没有被羽箭所伤,但移开盾牌便露出破绽,肩膀和大腿随即被对面的长枪刺中。
此时其他的流寇挥刀劈开了好几杆长枪,凌厉的刀芒砍翻了两个村民,寨门右侧的枪阵也等于崩溃了。但冲进村子的流寇们已无法乘胜追击,尚能战者全部摆成阵式朝一个方向举起了盾牌。因为空中接连有羽箭射来。
虎娃的短箭离弦时带着啸音,可是斜穿过村寨飞至时,已经变得无声无息。他射出前三支羽箭之后,就已经完全站定了脚步,接连控弦又射出了九支箭。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一般硬弓的射程,可是虎娃的箭仍是那么准那么强劲。
虎娃之所以用羽箭而不用石头蛋,也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他的神气消耗又很大,超出了御器之功控制的范围。就算能将石头蛋砸过去,如果脱离了法力的控制。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头又能造成多少伤害呢?
羽箭离弦时他也运转了御物之功,等飞到敌人身前时则超出了法力控制范围,但仍然保持着强劲的力量,只是不能再拐弯而已。
老三率领的十名流寇皆是精锐,其中有三人练成了武丁功,另有三人虽没有武丁功之境却也练成了开山劲。此时两死三伤,伤者已撤到寨墙缺口外,余下尚能力战者加上老三还有六位。
虎娃又射出了九箭,并不是每人都赏一箭。其中有三箭都是射向老三的,皆被老三操控短刀飞在空中击开。还有两箭接连射向队伍前面的一名流寇,第一箭钉入盾牌震得那人膀臂酸麻。流寇的手一软、盾牌往下一低,便被第二箭贯胸而过。
距离这么远的神箭。流寇们皆不敢大意,都害怕虎娃下一箭射向自己。虎娃的箭射得非常快,紧接着三箭又是接连射向同一人,盾牌挡开第一箭。旁边两名流寇挥刀帮助同伙格开第二箭,但第三箭是后发先至,插进了那人的小腹。
一个人一张弓。这伙流寇居然有些挡不住,因为他们只能招架却无法还击。虎娃的最后两支箭,一支射向一名流寇,一支射向首领老三。
这已经是老三施展御物之功、操控法宝挡开的第四箭了。这名三境修士一直在盯着虎娃,这一箭射出之后,虎娃的箭筒就空了!
老三的任务就是要冲进村寨,从侧后方袭扰白溪村的枪阵,怎甘心就这样受阻,当即大喝一声向前冲去,身边还有三名悍不畏死的流寇,而且皆是练成开山劲的高手。可是老三刚刚跃起前冲的时候,一根带着长柄的斩刀猝然斜飞而至。
有流寇仓促间将手中的盾牌砸了过去,可斩刀的劲力如此之强,竟将盾牌弹开仍然斩至。老三的短刃飞回凌空劈在刀杆上,斩刀被劈落,也没了劲力,但仍未完全挡住。他虽避开了要害,却被落下的锋利刀尖扎进了右大腿的外侧。
这是时雨的刀,时雨被削断了一条腿摔进了数丈外的院墙内,但人还没有死,此刻奋起毕生的功力,将这柄刚刚到手不久的宝器脱手掷出。老三防备了虎娃却没有料到这一击,竟被他所伤。
虎娃已经射完了所有的羽箭,也拔足狂奔而来。另外两个寨墙缺口处,有四支长枪阵也迅速赶来增援,放弃了无人进攻的防守位置。
带血的沉重斩刀已落地,老三咬牙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喝道:“快撤,收拾干净!”
最后这一句收拾干净是什么意思?流寇虽然撤出了寨墙缺口,却仍然举盾戒备掩护着老三,顺手还把阵亡同伴的尸体给拖了出去。四队长枪阵赶至这个缺口,但他们并没有追到寨墙之外。
这时灵宝冲过来喝道:“回去一半,留下一半。”
他们倒是赶过来增援了,可是原先所防守的寨墙缺口处却没人了,所以灵宝让他们回去一半。灵宝不是在寨门处激战吗,怎么冲到这边来了?原来在老三包抄未果之后,攻击寨门的流寇主力也撤退了。经过一番殊死拼杀,村民们终于合力击退了强大的敌人。
有很多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其他村民走出屋子赶紧救治伤者。灵宝冲到坍塌的院墙中,随即发出悲愤的呼喊声,他在叫时雨的名字。而时雨这位自告奋勇赶来助阵的热血壮士、灵宝在飞虹城结交的好友,此刻已气绝身亡。
虎娃在干什么呢?他只向前冲了几步而已,见流寇撤走便身体一软单膝点地,半跪在了那里。以那么快的速度连射十二箭,换成普通的弓箭手也会脱力的,更何况运转御物之功射出那么远、劲力那么强的箭呢。
虎娃本就消耗很大,此刻已接近神气法力耗尽,其实已很难再继续力战,而流寇也无力进攻、已经退去。
……
一翻激战之后,村寨中的气氛很难形容。
村民们当然会感到振奋,换做一个月前,他们恐怕做梦都不敢想象竟能打退这么强大的敌人。但这并不是一场完全的胜利,流寇虽退却没有离开,就住进了河对岸那些空着的房屋中,显然是打算休整之后再来进犯。
不算那些受了轻伤但尚无性命之忧者,白溪村阵亡加重伤的村民有三十余人。如此大的伤亡比例,只经过短短半个月操练的普通村民竟然没有溃阵,这已经是个奇迹。
流寇虽撤退却不是溃败,他们甚至没有丢下一具尸体;但根据战况观察,阵亡加重伤的流寇至少也有十多人。
流寇显然还没有放弃,而村民们仍要准备迎战。这一战也给了村民们信心和勇气,既然能打退流寇第一次进攻,也能打退第二次。很多人内心中升起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是那么地慷慨激昂,同时也有后怕与紧张。
振奋、激昂、欣慰、紧张、后怕,当然也伴随着哀伤。有很多人家中都传出了哭声,因为有家人阵亡,也有伤重者在这天夜里不治而亡。这毕竟不是正规的战场,伤亡者都是普通的村民,他们的家就在这里、家人就在身边。
人的种种情绪本就是复杂的,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述。
虎娃根本就没有吃晚饭,也没有理会白溪英组织族人的慰劳,战后立刻回到田逍家的仓房中定坐调息,直至深夜都一动未动。而田逍等人晚饭后,都不约而同聚在了这间仓房里,沿墙根定坐休息,大家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灵宝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位壮士的声音中也包含着激昂、悲愤、哀伤的情绪:“真没想到,流寇竟会这么强大。我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阵前,不料今天阵亡的却是时雨兄弟。他跟随我来到这里,最终的归宿竟是此地。……先好好收殓,等获胜之后就将他安葬在白溪村外吧,希望此地村民将来不要忘了祭奠这位英雄。”
田逍点头称是,北溪又说道:“交战便会有死伤,灵宝壮士也请节哀。我没有想到,白溪村的村民经过短短半个月的操练,竟能死战不退,灵宝壮士真是位将才!”
虎娃突然睁眼开口道:“白溪村的村民不退,是因为他们无处可退,流寇已经冲进来了,身后就是家园和家人,所以灵宝壮士的操练能见到最大的成效。如此激战竟能不溃阵,最终逼退了强敌,这就是所谓的哀兵吧?”
田逍追问道:“哦,何为哀兵?”
虎娃:“这是我曾听一位尊长讲的道理……可我又在想,那些流寇既然已见识到白溪村的厉害,他们为何还不走,难道还想攻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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