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茵没有直接回答,仰起头看着那幽深的夜空,对苏凡道:“你看天上的星星很多,可是,真正能让我们看见的,只有最亮的。”
苏凡走到母亲身边,抬头看天。
“据说,宇宙里面还有黑洞是不是?我们看不见他们,却有很多星星都被他们吸了进去,变成了尘埃消失了。”罗文茵转过头,看着女儿,“霍漱清就是一颗星,他的身边,也有很多看不见的黑洞,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威胁,这些黑洞都会吞噬掉他。妈妈不想看着他被吞掉,都是因为你!”
苏凡望着母亲,揽住母亲的肩,把头搁在母亲的肩上。
“妈,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我好,我——”苏凡低声道。
“傻孩子,妈妈知道以前欠你的太多了,不管现在怎么弥补,都没办法弥补我们之间缺失的二十几年。”罗文茵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你知道妈妈是为你好就行了。这次霍漱清,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能这样轻轻松松就饶了他!”
苏凡猛地抬头,望着母亲,道:“您要干什么?”
“要让他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要是他的过去继续纠缠下去,你和他,都会完蛋!”罗文茵道。
“妈,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有分寸的,您——”苏凡并不明白母亲所说的“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是什么意思,可是,母亲之前既然能断了刘家的资金链,接下来可能做的,恐怕就不止是在经济上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霍漱清这个人,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罗文茵说完,走向前面的餐厅,“走吧,吃饭去吧,饭菜都凉了!”
苏凡跟上母亲的脚步,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霍漱清身边的黑洞,刘家吗?
回到了餐厅,罗文茵心情又回到了之前,似乎好像完全没有被刘家的事情影响到,和女儿有说有笑。
夜色渐深,身在京城的霍漱清,接到了苏凡的电话。
在离开榕城之前,霍漱清在Adam的咖啡店见了刘铭,刘铭愿意向他提供自己和省里某位人物“特别关系”的证据,条件是,霍漱清要帮他拿到新城的一块土地,并且松绑银行贷款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如果霍漱清要将那一位拉下马,不能牵扯到刘铭。
霍漱清并没有当场答应,只是看了刘铭送给他的见面礼,说他尽快会给刘铭答复。
在覃春明离开华东省这十年里,华东省的政治板块有了很大的变化。而刘铭愿意指证的这位,正是在覃春明离开后进入实权派的一位重要人物。霍漱清和覃春明重新来到华东省履职之后,屡屡受到这些实权派的掣肘,而霍漱清此次的私生女事件,也是经过这些人的酝酿渲染的。即便不能根据刘铭的指证来对那些人进行实质的反攻,却也可以适当地扳回眼下不利的局面。
尽管覃春明此次堪称“入阁”的擢升,会让他在华东省乃至全国的影响力大大增强,可是,想要彻底解决省内势力对覃春明的阻遏,并非易事。在霍漱清私生女事件传出来的时候,覃春明就暗示过霍漱清,要准备好让那些人心里不自在一下。
坐在车上,霍漱清看着刘铭给他的一些往来账目,其中有一些是其他公司,而非刘铭这里的。可是,这些账目,从九十年代末期一直到现在都有涉猎。刘家在华东省经营多年,即便经过了九十年代的一场严打,刘家到了刘铭的手里已经完全不同往日那么强势,可毕竟他们和华东省上上下下接触过密,再加上刘松明是个心细又多疑的人,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东西来保命。可是,究竟该怎么利用,利用到什么程度,霍漱清的陷入了深思。
刘铭遇到了麻烦,去向那些“主子们”求救了。或许是刘铭本身背景不干净,牵涉过多,很容易被拉下水。再者,或许是刘铭的利用价值也就那么一点,不足以让那些人出手。
现在,对于霍漱清来说,既要利用刘铭,却又不能让自己陷进去,这是他要好好考虑的一个问题。幸好,每一次和刘铭见面都是在他指定的地方,Adam也会按照他的吩咐,把刘铭身上可能带着的任何监听设备去掉,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留下把柄。
事关重大,霍漱清还是要请示覃春明。得到覃春明的许可后,霍漱清开始部署和刘铭的合作。首先,就是派人查实刘铭提供的这些账目是否属实,等到落实之后,他才向银行方面打招呼审核刘铭的贷款申请。接下来,还有一步步继续走,只是,霍漱清已经离开了榕城。
这一切,罗文茵是不知道的,当她得知霍漱清帮助刘铭贷款的时候,自然是气不过。
夜里,苏凡打电话给霍漱清,把母亲的生气告诉了他。
“你,也觉得我是对刘书雅旧情未了吗?”霍漱清听她说完,问。
苏凡沉默片刻,道:“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她,就不会等着我了,是吗?”
霍漱清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
“我相信你是有你的打算,该怎么做,你心里有谱的。只是,我不想你因为他们而影响到自己!”苏凡道。
霍漱清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下来,面带无声的微笑,道:“谢谢你理解我!”
“说这个干什么啊?”苏凡道,她叹了口气,说,“我妈好像很不高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你最好有个准备。”
霍漱清笑了,道:“要是让你妈知道你和我说这话,她肯定要伤心死了。明明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吃亏,结果你反过来做叛徒。”
苏凡不语,只是微微笑了。
“哦,对了,听说燕飞公司的签约就在这几天了,你那边什么情况?”霍漱清问。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着,有他在,我也不用操心太多。”苏凡道。tqR1
霍漱清“哦”了一声,就听苏凡说了婚礼的事情,霍漱清不禁笑了,说:“你的员工们真可怜!”
“做这行的本来就这样啊,什么样的顾客都能遇上,我妈还算是讲理的,就是要求有点多。还有很多人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苏凡说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让他们按照你妈妈的要求做就行了,你妈妈肯定会做最好的考虑。”霍漱清提议道。
“是哦,我本来也想这么说的,又怕她不乐意。唉!”苏凡叹道。
“没关系,就把你的意见说给她,和她好好商量就是了。”霍漱清道。
“好吧,就这么做吧!”苏凡道。
“哦,对了,晚上和你爸,还有你大伯一起坐了会儿。”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苏凡笑着说,“我大伯怎么样?”
霍漱清知道她问的是大伯对他的意见,便笑着说:“你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吗?”
苏凡笑了,道:“你就臭美吧!”
霍漱清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一时安静之间,苏凡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春天的夜空里,浸透着浓浓的相思。
“我想你了!”她突然说。
他眼角眉尖的笑意浓浓,点点头,只说:“我知道。”
她的心里微微有点失落,道:“你就这样回答啊?”
他笑了,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她嘟着嘴,脸颊微微泛红。
“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着!”他含笑道。
春夜里,相思在遥远的天际传递。
而这几天,似乎很快就来了!
或许是因为惦念着他,她又觉得时间好慢。
苏凡把霍漱清的意见告诉了母亲后,罗文茵只说了句“你们早该这样了”,苏凡笑笑。
“不过,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这两天就把婚礼的全部方案定下来。”罗文茵道,“对了,薛大姐说要给你们选日子的,也不知道选好了没有。”
苏凡从没听婆婆提过这件事,原以为是随便找个周末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去选——
只不过,薛丽萍选的日子,还要霍漱清回来了再决定。
当罗文茵离开榕城,霍漱清,也要回来了!
然而,即便是为苏凡筹措婚礼的员工,丝毫不知老板即将嫁给什么人。大家纷纷在私下猜测,莫非是覃逸飞?毕竟老板和覃逸飞的关系非同寻常,谁都看得出来啊!
邵芮雪也在婚纱店里听到同事们这么聊了,甚至还有小姑娘从她这里问答案,可邵芮雪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邵小姐和苏小姐是那么好的闺蜜,那伴娘一定是邵小姐吧!”猜不出新郎,伴娘的人选又开始落入猜测的内容。
可是,苏凡根本没有考虑到伴娘的问题,她准备选择邵芮雪来做自己的伴娘,毕竟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友谊,这个人选按说是毫无悬念的,因此她也没有去跟邵芮雪讲。
罗文茵走了之后的第二天,苏凡接到了方希悠的电话。
“迦因,我听文姨说你的婚礼快要办了,是吗?”方希悠直接问。
“具体日子还没定,估计就在一个月之内了。等日子确定下来,我一定来给你和哥哥送请帖!”苏凡道。
方希悠笑了,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你一个电话,我们就会过来的。哦,对了,听文姨说伴郎已经定好了,那伴娘呢,你是不是也确定了?”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苏凡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旁边的女孩推着她的胳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方希悠深深叹了口气,才说:“迦因,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帮个忙啊?”
“嫂子,你说,什么事?”苏凡问。
如果苏凡这边没决定伴娘的人选,方希悠开这个口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苏凡已经和她说了是一个好朋友来做伴娘,而她——
唉,没办法!
“是这样的,迦因。”方希悠面带笑容,“曾泉的表妹,叶敏慧,你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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