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所以,对待他多了恭敬,并非是因为别的,而是有心拥立他为太子……若是太子,便是以后的帝王,即便再怎么熟悉,恭敬与礼仪,自然不可断。
见着上官鹰恢复多年前的态度,君长卿笑言之间带了怀念。
“景王,可是刚回南凉?怎到了朝
阳城……”
上官明难得放下严肃,夹杂了一丝亲和问上。
无意,他问的,正是上官鹰亦想问的。
君长卿并未立即回上,其目光似是无意,望了一眼重兵把守那处……思量一二,敛去眸里不明:“早些时日,我便回了这里,只是并未打算回宫。当在听闻,朝阳城出现刺客,这才有心过了来……”
简单几语,上官鹰与上官明,了然于心。
怕是涉及到七王爷,景王才过了来。
而且,他们适才听得出,景王之于圣上,称为皇上,而并非父皇……显然,在着一定意义上,还是隔开了一些距离,许是由着当年一事。
“上官公子,似是一直担忧七王爷,我便替他一看。”
君长卿如此说着,侧身朝着月门之处而去。
身后,上官鹰与上官明对望一眼,皆是露出一丝无奈……城儿,怕是不解景王与七王爷的恩怨,还让景王去看七王爷,着实有些无法言喻。
眼看君长卿当真上了前,两人只得跟在了身后。
雨势渐小,夹杂着细微寒冷,从着天际洒下。
把守的侍卫,却是一动不动,如同木桩一样,定定守在那里……他们自是识得上官明的,却是表明了意思,圣上不让任何人打扰。
甚至,不想见任何人。
这都已经一天,想来七王爷情况,怕是不甚理想。
正待上官鹰与上官明,有心劝说君长卿离开之时,里面传来些许动静……由着所离甚近,自然听到了些许,却是房门缓缓打开。
映衬出的,正是君龙泽疲倦的龙颜。
他面色不善,从着里面缓缓走出,开门关门动作,近乎小心翼翼……谁能想得到,睥睨天下的皇帝,之于一个皇子,会是如此宠爱。
君长卿温润如玉的容颜上,划过一丝嘲弄。
望向君龙泽的目光里,再也无了幼时的崇拜之情。
事实上,君龙泽心下此时,带着些无力挣扎,经过着世间最后的沧桑……墨白,他与她的孩子,她去之后,唯一的生命延续。
他曾倾尽天地,对着那个离去的女子起誓。
此生此世,只要墨白在世一天,他便不会让他置身危险。
未想,不仅让他置身危险,还身上到处重伤,直至现在生命愈来愈微弱……几度,丧失了生命气息,却是太医所言,君墨白似是意志坚定。
这才,至今尚存人世。
饶是这样,他心下还是浮起一丝怒不可遏,若非那个上官连城,也不会这样……前一段时间,才刚刚为了他,墨白亲手逼死了李公公,那个看着他长大之人。
一转眼,还是由着上官连城,竟然生平初次,远离了京城。
让着自己,陷入了重重危险当中,落得现在模样。
若是墨白,有个三长两短,他定是不会放过他……哪怕,他是相府唯一嫡子,身后还是牵连众多,他还是不惜一切!
外面隐隐传来,一些声音,望着墨白久久未有醒来。
想来,便会是相府一行人,还是出来看望一下。
君龙泽未有想到,出来第一眼,所见到之人,会是君长卿……一时间,整个人微怔了些许,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布了一丝威严。
踏步,上了前来。
“过了这么多年,还知道回来?!”
君龙泽微哼了声,听不出确切情绪。
闻言,君长卿却是不动声色,仍是笑意遍布……俯身,朝着君龙泽行了一礼:“皇上……”
只这两字,令着君龙泽变却脸色,带了一丝恼怒……本就心绪不宁,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回来,连着父皇也不会叫了吗?!”
明显散发的怒气,让着上官鹰与上官明,赶忙上了前。
匆忙开口,打了圆场:“皇上息怒,景王许久未归,想来突然归来,还未适应……”
由着君墨白一事,君龙泽原就心有不满,之于上官鹰与上官明,为着君长卿
说话……一时之间,同样并未给予什么脸色,不觉陷入僵局之间。
“儿臣敬畏父皇,这才像他人一样,称呼您为皇上,并未其他含义……”
君长卿性子向来温和,似是什么事情在他面前,从来都不会阻挠一般。
见他这样,君龙泽还想责备一些,但是思及到当年种种……半晌,还是松了语气,侧过了身道:“罢了罢了!不过,你怎在这里?可是来看望墨白……”
话还未落,后知后觉有着一丝不当,并未再问下去。
只要得知当年一事之人,之于君长卿此次回来,自然在提到君墨白时,有着些许不自然。
然,君长卿似是未有察觉君龙泽的变化,依旧温和了眸子:“自然,儿臣听言朝阳城一事,便赶了过来……”
语落,带着一丝不明:“他,可还好?”
君龙泽想来明白,君长卿性子温和,甚至于,那些年在着别的皇子公主,一心远离君墨白时……唯有他,对待君墨白时,如同常人一样,并未有刻意或者别的情绪。
一度不明,他怎会有这样的温顺孩子。
若说,君墨白是所有人惧怕的,那么无疑,君长卿便是所有人靠近的。
以为这么些年,君长卿已经看开当初之事,君龙泽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踏出月门,伸手拍上君长卿肩膀:“墨白情况,很是不好,难得你有心思,进去看上一眼罢!”
“是,儿臣知道。”
君长卿应了下,态度恰到好处。
遂,踏步上前,正待进.入君墨白所在房间。
君龙泽转身,望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下,终是道:“老大,这么些年,你也该看开了罢?”
闻言,君长卿脚下一顿,沉默片刻,似是触及到了不该触及之人。
“无忧一事,父皇承认对不住你,但是故人已逝,你既已回来,无论看上哪家女子,父皇皆会赐婚与你……只是,之于墨白,他并非有意为之,你作为皇兄,体谅他罢!”
想了些许,君龙泽附上这些,似是有意抚慰他的心下。
倏然不知,君长卿的心,随着这些话语而下,寸寸滴血,疼痛不止。
青色墨衫下,手掌紧紧握着,渲染一丝苍白……但是,脸上仍是笑着,仿若不解恨一字含义:“皇上说的是,儿臣定当谨记。”
一语毕,步履缓缓,带着一丝稳定,朝着房间里面而去。
同样身为皇子,君龙泽疼爱君墨白,他向来无有介怀,甚至于,他冷落母妃,他也从未有过怨……从小到大,自从着君墨白降临世上,君龙泽便未再多看其他皇子一眼。
多年以来,身处皇宫,看惯了肮脏,厌倦了争斗,不想自己同样染上。
可,怎能如此残忍?
若桃,他的无忧心上人,原本是他唯一的暖,他倾尽所有护住的美好……最后,却是生生遇上了君墨白,从来呵护在手心的人,被他硬是毁下!
没人能够想象,当他看到身上被凌虐过的若桃,毫无生机出现在他面前,脸上遍布着痛苦之时。
他的整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不堪重负。
所有人说,他温如阳光,对待谁人便是温和,从来不会发脾气……可在那一刻,他当真想执剑,杀尽天下人,为他的她陪葬!
世间上,是有那么多的女子,可偏偏,只有她……才是他,从始至终,想要之人!
父皇,您疼爱君墨白如斯,即便他害死了若桃,还是一点惩罚都舍不得降临……那么,他呢?他失去了他的至爱,谁又能来偿还!
而如今,一句过了多年,便能遗忘那些过往。
笑,可笑,他做不到。
他,君长卿,从来未有那么大的博大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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